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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可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也让另外一些人愈加清晰。 从一见钟情，到两地分离，再到生死相隔……饶平如，这个从家乡南城县启程，如今安居上海的95岁老人，在老伴毛美棠去世后，手绘了18本画册，记述了两人相遇相知相处的60年时光。《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是老人的爱情回忆，也是一部平淡中的传奇。 老人说：一见钟情好是好，但是要在后面加上四个字，叫做“终身眷恋”。 在这个擅长遗忘的人间，他选择用笔将妻子永远记在心底。 从未拥有过装帧如此简单的书——封面是清一色的红，配着简简单单的两行字“平如美棠 我俩的故事”；书侧裸露着，一条条暗红色装订线的骨骼清晰可现；书页像是刚刚拿刀裁好的，一翻书便要抖落一簇柳絮一样的毛边。 本以为这单是为了求个新意，然而待到阅览完整本画册我方才知道，原来这极简的装帧是要应书中的景。这里头没有轰轰烈烈生死缠绵的爱情故事，所描述的不过是一饭一蔬，一点一滴的细水长流。 一见倾心 1946年，两人初遇。 我走过第三进的天井，正要步入堂屋时候，忽见西边正房小窗正开。再一眼望去，恰见一位面容姣好、年约二十的小姐在窗前借点天光揽镜自照，左手则拿了支口红在专心涂抹——她没有看到我，我心知是她，这便是我初见美棠之第一印象。天气很好，熏风拂面。” 70多年之后的今天，老人已是白发满头，但对妻子的深情依然如故。 如果余生是你，我希望余生尽快开始。 后来，两人在江西大旅社成婚，当时还在旅社门口拍了结婚照。婚后时局动荡，为求生计，饶平如不得不带着妻子四处辗转。1951年，经亲戚介绍，两人到上海后度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5个孩子也陆续出生。 但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1958年，因为出身和经历问题，饶平如被送到安徽“劳教”。从那一天起，这个家庭开始了分离的日子，两人也经历了思念的岁月。 1979年饶平如回到上海，生活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妻子却被查出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和肾病。从此病床前，最多的就是饶平如忙碌而又哀恸的身影。 随着病情的加重，美棠的记忆力渐渐下降，开始说些糊涂话，提些奇怪的要求。一晚，美棠突然说想吃杏花楼的马蹄小蛋糕。听罢，那时年纪已经八十七的平如不顾儿女劝阻，毅然骑车到很远的地方去买。好不容易把马蹄糕买了回来，美棠却又不想吃了。平如不曾抱怨，他只说，我知道她说话糊涂，可我总是不能习惯，她嘱我做的事我竟不能依她。 2008年3月19日，毛美棠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饶平如说，这是他一生难忘的画面：抢救中的她在弥留之际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她的右眼流下一滴眼泪，就停在脸颊边”。这一天，距离两人结婚60周年还有不到5个月。 从前的爱情什么样？大概就是用油盐柴米酱醋茶所勾勒出来的生活模样。 他一笔一笔，从美棠童年画起……就这样亲手构建和存留下了的一个普通中国家庭的记忆，也记录下了美好的“从前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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