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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天籁之音》

 黄石新东西 2021-10-24

天籁之音  

从医院出来,从那些怀着病痛的人群中突围出来,一路寂然无语,直到广场一角那片明亮的风景突然闯进眼帘,心也为之一振,冰冷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难得没有人打破这宁静的美。隔着一条马路,车来车往喧嚣不休,似乎也缥缥缈缈。远山层层叠叠如黛,近水荡荡漾漾如跃,苍白的阳光在枝叶上闪闪烁烁,一层如蝶的落叶将绿意的草地涂涂抹抹。美,那么安静,坦然。  
倚在树畔,仰望云天,内心只有从容与平和。我仿佛站成了一棵树,抽黄吐绿,叶荣叶落,无知无欲地听着时间流逝,忘却速朽与永恒,尊贵与卑鄙。这一刻,心灵才是真正的自由。  
亘古以来,生命在环境的海升陸沉中绵延挣扎,这一刻,自然,是那么真实,那么贴近肌肤。谛听风在林梢漫步的足音,阳光在枝头呢喃的暖语,小虫在草隙穿行的窸窣,心,如流水涤荡,洗去尘俗烦忧,只想和着天籁低吟。心里漫出一丝快乐的风,徜徉在这片黄绿相间的草地。抚摸片片落叶,凝视叶脉里流淌着生命的光波,心底感叹生命如天地一蜉蝣,如沧海一粒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类可以嘲笑朝菌蟪蛄,但作为自然之子的人类,面对邈远天昊,苍茫坤舆,人,也不过是一介微尘,俄尔即逝。这满地的金黄,这满树的灿然,比人的生命似乎更精彩,更丰富,树木,能剪裁春秋四季,吐古纳今,人,又能做什么?名来利往,纷纷扰扰,还不如一树一叶朴素本真。  
世界嘈杂,总有片刻颠覆喧闹后的和谐。一草一木,处处闪耀着平凡的哲理。一些草可遮蔽另一些草的阳光,一些花可以吞噬另一些花的雨露,一条藤可以缠死一棵树的生命。朽木长出彩菇,花卉变幻色彩,草木一季枯黄又滋养一季青葱。这些花草之事,在生物链上诗意浓烈,没有人类的自私狡诈排挤,只有自自然然,  
坐在这金黄的叶毯之上,疲惫的身心舒展开来。一只黑蝶,舞影款款,我的心也随之自由翻飞,一切不快和思绪似乎烟消云散。人生的不幸痛苦的经历,常常是心里不能揭去的痂,忧伤无从言说,无人可诉,说出来不但于事无补,也许成了他人饭后的谈资话柄。有泪也要强欢。真心付出,换来真心的指责挑剔谩骂,善良诚实遭到重创,心中的阴影让艳阳也无奈。怨也无须,恨也无须,只是遗憾自己不能变成无数树叶中的一片,枝头相伴,坠地相随,挨挨挤挤,同笑同泪,何似人心之凉薄?  
一片叶,悠悠而下,零落,不尽是凄凉的,生命,以另一种形式聚会。我陷在这永恒的静美里,不识天际归路。

潘兰香,学了医,却做着学医之外的梦。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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