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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牛情结

 印象黄陂 2021-10-24

  

文 | 图:东方欲晓

今年因为家里有事,又住回老家蔡店。与以前一样,早晚都会上彭城河边遛达遛达,活动筋骨,锻炼身体。

经过整治的彭城河堤焕然一新,沿河堤还铺设了人行步道。步道是用本地盛产的花岗石铺成,还刻意绕出九曲十八弯的线形,伐去原来堤岸上的柳树、杂木,栽种上了紫薇树、红叶石楠等植物,一河两岸更显通透、敞亮。疏浚过后的河床给人以河面变宽的感觉。虽然,无法与黄陂城区的滠水长堤相提并论,但有两岸的农田、环抱的青山相互衬托,给人一种恬静怡然的自然之美,不失为人们散步、休闲的好去处。

进入秋季,河水消瘦下来,河床上长出了一片一片的青草,时常有三五成群的牛儿在河上河下悠闲觅草。看到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我总会忍不住为它们拍上几张美照,一时兴起还会发到朋友圈里显摆显摆我的拍摄技术。有朋友戏称彭城河是我的摄影基地,也有朋友调侃我是个牛倌。戏称也罢,调侃也罢,我都乐意接纳,因为我爱彭城河,我还真的放牛好多年,是个名副其实的牛倌,对牛有着深深的情结。



我的幼年正处在大集体时代。那时,耕牛是生产队里必不可少的生产工具,但凡一个生产队都会养上数头甚至十几头耕牛。牛,是农人的命根子,须得专人精心饲养,而壮劳力有更重的使命,养牛的事务自然就落在一些年老体弱的人身上。尽管养牛所挣的工分不多,但对孩子多、又不能出工挣工分的家庭来说,放牛倒是一条增收的绝好途径,能放上牛更是生产队给予的照顾。

与几家孩子多的家庭一样,我家为生产队养了十多年牛。二姐能挣工分了,放牛的活计就由三姐接替,三姐要分担很多家里的事务,正在上学的我,自然而然地就承担起了每天早上和农忙时节放牛的任务。

几个小伙伴结伴放牛,时常为早上起不来床而犯愁,于是相互探讨早起的秘诀。有的说早睡早起,有的说晚上多喝水,早上让尿憋醒……几经尝试并不奏效,惊醒稍好的我自然承担了叫醒伙伴们的责任。



有人说,当了三年牛倌,天官都不想做。其实,放牛确有惬意的时候,也确有烦心的事情。每当农闲时节,遇上水库退水,大片库底淤泥上长满青草。那时,可以将牛抛着放,几个小伙伴总会躺在草地上,听着牛啃嚼青草的声音,望着天空飘动的白云,哼哼歌曲,聊着趣事,等牛吃饱了喝足了,与老牛一起踏着暮色归来,悠闲得如同神仙一般。

农忙时节放牛可不那么轻松,有时还会让人心烦意乱,寂寞难熬。从早上开始,出工的时段,牛得去耕田,早、中、晚收工间隙才是放牛的时间。正当吃饭的时候我们必须去放牛,饥肠咕咕;翻耕后的田块,砍光了的地坡,泥浆糊满了的田埂难见青草,看着牛的肚子凹成大坑,为觅草犯难;正是吃饭时间,有时空旷的冲垅里,就只有你与一头牛,寂静的山谷让人心惊肉跳。

有一次收早工后我去放牛,将牛牵到邻村的山坡上抛着放。正值春季,茅草丰盈,有的还长出不少茅针,饿狠了的牛拼命地撩着茅草,我也被茅针吸引,兴奋地抽着茅针,一时得意忘形,牛什么时溜走浑然不觉。当被一个陌生声音惊醒过来时,牛已牵在一个中年人的手里。虽与这人没有交道,但我知道他是邻村的队长,时常隔着田垅看到过他给社员发号施令的样子。



虽是胆怯,我还是跑过去拼命拉着我的牛绳,想把牛夺回来。见此状,他没好气吼道:你牛吃了我队的秧苗,叫你们队长来赔钱牵牛。

我松开了牛绳,看着牛被牵走,看着牛被系在他们村口的树上,但我不敢去他们湾里。想着牛的肚子还没吃饱,想着家里大人知道后我会不会挨打,我孤独无助,伤心哭泣……

幸好,用牛的大叔不等开工就提前到了,他去对面湾里要回了我的牛,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我快回家吃饭。我不知道大叔是如何与对方交涉的,也不曾问过是否赔过钱,更不知道他是否告诉过队长和我父亲。几天过后还是风平浪静,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悬着的心才算平静了下来。



多年后,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以抓阄的方式分到各家各户。农人赖以耕作的牛,生产队不过七、八头,只好根据每头牛的体格、年龄进行评估,再计算出其能承担的耕种面积,协商分配给农户。农户也要根据自家承包土地的多少,寻找几户合适人家,形成耕作面积与耕牛基本匹配的组合体。

壮实的牛自然成了人们争相选定的对象,因为它做活利索,自然省事许多。我父亲没有凑这个热点,而是选下一头又瘦又老的黄沙牛(黄沙:音,俗称,即黄牛婆)。

父亲有他自己的考虑。责任制时,我哥在武汉工作,大嫂与两个孩子的户口还在农村,我们与大嫂的小家共分得一石四斗多田,犁田打耙也只能靠父亲一人操持。父亲年事已高,一头牛一龙行水的运作,远比三五户人家共一头牛悠然得多。然而,面对一头风都能吹起的老牛,一家人不免忧心忡忡,生怕出什么闪失。



不曾想,这头老牛竟成了我家的福音。通过精心饲养,老牛渐渐壮实起来,通身黄色的毛发有了光泽,一石四斗田的农活能轻松拿下,一年后还生下一头黄牯牛犊。老黄牛成了我家的功臣,有空抢着放牛成了我们乐此不疲的事务。

小牯牛一天天长大,褐棕色的毛发,高大的骨架,鼓囊囊的腱子肉,象一匹高头大马,威武雄壮。在父亲的驯驭下,各种农活都不在话下,渐渐地接替了它母亲的劳作。

后来,退役的老牛被牛贩子买走,好长一段时间,我总会有意无意间眺望老牛远去的那道山梁,心生莫名的惆怅。再后来,父亲老了,田地也种不了了,正值壮年的黄牯牛也被人买走。对黄牯牛的离去,我的心情不再惆怅,因为在我心里,它就如同一个转会的足球运动员,也许,在更好的团队里,它能成就更大的辉煌……

时光匆匆流逝,当停下脚步,定神四顾,那曾经与农人相生相伴的耕牛已消失在人们的视野。是农业机械的兴起?是农耕时代的远去?是土地抛荒的成因?都有、都是。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条视频,日本是个岛国,土地资源紧缺,对农田极为重视,土地的利用率极高,多处山地的日本农业几乎全部实现了机械作业。精致的小型农业机械能适应地型各异的土地耕作,大大提高了生产力,降低了劳动强度。高效率、高产出、高收入的日本农村到处生机盎然。

据说,日本是世界农业机械化程度最高的国家。我国人口众多,山地、丘陵占比较大,水利设施严重不足,几十年来,通过艰苦努力,农业基础设施明显改善。我们用全球7%的耕地养活了近20%的人口,它不仅是为人民谋得福祉,更是为世界农业作出的巨大贡献。但农业机械化的程度相对落后,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彭城河里的牛群,只是星星点点。而这鲜见的牛群已不再是耕牛……真心希望伴随农耕时代一起退去的耕牛成为我们记忆中的乡愁,取而代之的是新型农业的兴起和农业机械的鼎故革新。

本文作者东方欲晓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东方欲晓,男,蔡店人,喜欢读书,热爱书法及运动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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