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27(见百家号 松果笔记) 关注 (本文图片由作者本人拍摄) 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会有些沉寂在心灵深处的往事,突然冒出来,让人久久不能入睡。 还是很小的时候(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八九岁的样子,母亲把我从东北的一个省城,带回了南方的一个小镇。外婆在那里。 到了小镇,妈妈带我去看一个多年未见的同学,那同学在刚解放时曾经参过军,后来因为政~审和感情的问题,精神受了刺激。回到地方后,婚也离了,工作也丢了,一个人带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过着非常清苦和漂泊的生活。 她住的地方,简陋极了,是个被人遗弃的平房,好像只有三面的围墙,到处都透着光。但收拾得特别干净。屋里几乎没有陈设,只是在地上,几块砖上,铺了张长长的门板,门板被刷得发白,木质很好的样子,被用来当床。 见母亲来看她,她大喜过望,拉着母亲的手,就叙起了家常。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么简陋的住处,我突然轻飘了起来,带着个小我几岁的弟弟,在屋里挺着个胸走来走去,对旁边一个也小我几岁的男孩,看也不看。 突然我更加轻狂起来,开始往那干干净净的床板上吐吐沫,弟弟也跟着学,旁边的那个小男孩,则只是怯生生看着我们,不吭气。终于我攒了一大口口水,啪地一声,吐落到那床板上! 我至今都记得那口吐沫落到那床板上留下的形状!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清晰! 那一年,我在那个小镇上,经历了我最痛苦的一段童年…… 说来难以置信,我来到小镇上学的第一天,就被文艺老师叫了去,参加了人人羡慕的“战~宣队”,然后就是各种得意的表演。 可是有一天和小伙伴玩的时候,说顺口溜,我一个口误,把保卫~~说成了打~倒~~! 于是,我的演出服被收回去了。过了些天,我又被拉到全校的舞台上去批~斗。 那年,我的两条腿,被蚊虫叮咬后,从小腿处开始溃烂,又因天热,迟迟不能痊愈,直到一年后我回到东北。 这一段的经历,曾折磨我多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已渐渐把它当成一个我人生的笑话了。 只有前面提到的那件往事,却从我的记忆中慢慢苏醒了。 经常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恍惚间,那口当年被我无知地吐在床板上的吐沫,就会突然跳出来,象眼睛一样的盯着我! 其实那天离开的时候,我是非常放松的,不曾有过一丝的害怕和负疚。而且很快就把它忘了。 也没有人发现和责怪过我。妈妈和那同学曾经非常要好,两人交谈的非常专注。然后她就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走了。 ~她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 ~她是一个穿戴虽然破旧却仍然干净体面的女人; ~那里是个只有一张床板、一小捆行李,但却摆放得非常整洁的家! ~还有一个表情有些呆滞的小男孩。 这些都慢慢地在我的记忆里被翻了出来,她和孩子那么的无助,看到我们那么的惊喜,那少有的亲切,都突然变得历历在目。而我们什么都没有帮到她…… 每当这时,我就感到不能宽恕自己,就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在那一年的厄运,都是应该的。 这是老天在让我赎罪。 也许,人是要在经历了许多磨难之后,才会知道自己原来是罪不可赦的。即使,我那时还是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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