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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彼特以天为父，而身犹爱之，而况其卓乎？人特以有君为愈乎己，而身犹死之，而况其真乎？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庄子·大宗师》） 注: ①命：命运。指人的生活中某种无法避免的、非人力所能改变的力量。②夜旦：入夜和天亮。常：常规，恒久不易或变化的规律。③与（yù）：参与，介入。情：实情。④彼：那，指人。特：只是。以天为父：把天看作父亲，即认为自身受命于天，天乃人生育的根本。⑤犹：尚且。卓：特立，高超，这里实指“道”。道是自然万物化育的根本，所以超越“天”。⑥愈：胜，超过。这里是指君主在地位上高过自己。⑦死之：为之而死，即终生为之效力。真：指道。按：庄子又称为“真宰”，即宇宙的主宰。⑧涸（hé）：水干。⑨相与：一起。陆：陆地，与水域相对。⑩呴（xǔ）：张口出气。相呴以湿：用自己口中残存的湿气相互吹气救援。⑪濡：浸湿。相濡以沫：用唾沫来相互浸湿。⑫不如：比不上。相忘：相互忘掉。⑬与其：跟……相比。誉：称颂。尧：传说中远古的圣王。非：否定，反对。桀（jié）：夏朝最后一个王，暴虐无道，被商汤伐灭。⑭两忘：两者一起忘记。化其道：同化于大道，即无所谓誉，也无所谓非。 译文 生命的终结和降生，是由命数决定的；这就好像黑夜和白昼交替的恒常是自然的规律。人有不能介入的方面，这都是事物固有的本性。人不过以为天是人生育的根本，因而自身尚且敬爱它，何况对那超过天的呢？人不过以为君王在地位上超过自己，尚且舍身为之效力，何况对那宇宙的主宰呢？泉水干涸了，鱼儿们都被困在地上，用自己口中残存的湿气相互吹气救援，用唾沫来相互浸湿以求存活；这比不上鱼儿们在江河湖泊里互相忘记。跟称颂尧而否定桀相比，不如把两者一起忘记而同化于大道。 读后感: 人有生必有死，就像有昼必有夜；所以人的命与自然的天，都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人们宥于有限的时空，执着于生死，对自己能感受到的天顶礼膜拜，为主宰自己生活的君王舍身效力；可人们却不懂得，天受大道的制约，大道才是宇宙的真宰。 正因为人们没有能力认识大道，所以在现实中经常搞出些自以为可歌可泣的事迹。比如鱼儿们的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堪称感天动地。殊不知，若是鱼儿们在浩瀚无涯的水域中自由自在地生活，又何必做些如此悲壮的场景出来呢？ 所以《老子》十八章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人总习惯于被反自然的戏剧性场景所深深地感动，因而忘记了事物本当有的状态。人们热情讴歌“疾风知劲草之心，危乱见忠臣之节”，却忘记反省危乱因何而生，结果便误将悲剧活活地改造成歌功颂德的喜剧了。 庄子在此阐发的是认识论问题。当人们能站在更高的层面上，看待死生，看待得失，看待一切被人为地区分和定义的价值判断，从而认同大道，那么就能够不被表象所欺骗所蒙蔽，无所谓得，也无所谓失，既乐于生，也乐于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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