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 · 读 | 粪翁，想说爱你不容易

△粪翁（邓散木）

“想说爱你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那需要太多的勇气……”，每当看到粪翁及其周边，这首歌都会伴随着一股味道不由自主地萦绕在我的身边。

粪，小名屎，有谁愿意把屎盆子扣到自己的头上，而且还是亲自动手？

自古以来，我们一直在讨吉利，从先秦的一些吉语印章中就会看到，文人也多会为自己取一些文雅、富有情趣的字号或斋馆名，而“粪翁”以如此形象的腌臜之物来称呼自己，多少有点像有人鄙视你时丢过来的那一句：“你就是一坨屎”。

邓散木，这个在艺坛上与齐白石并称，有“北齐南邓”美誉之人，除了自号“粪翁”，更将居所更名为“厕简楼”，为自己打造纯纯的浓郁人设。不仅如此，他还为其斋馆另取名曰“三长两短斋”。没有人愿意自己三长两短，记得小的时候老妈从不允许我们说一些肮脏晦气的话，尤其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而小孩子往往会在这样的兴奋之际得意忘形，总是会收到更多抛过来的白眼。虽也了解到他所说的“三长两短”，实则指的是篆刻、作诗、书法的擅长及绘画、填词上的不足，但也不会有几人自取此斋号，终日把自己置于一口棺材之中。

△邓散木

我只道他意在哗众取宠，后来才发现此中另有事由。曾几何时，他对“国父”孙中山极为崇拜，是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并参加了国民党。后来，当他对国民党的信任产生了危机，公开宣布退党，于此之后，遂以'粪'横行天下，以示与污秽腐朽的世风划清界线，分庭抗礼，同时以其清高的品格，也有视金钱权贵如粪土之意。此时的邓散木名铁，号钝铁，名气越来越大，争相效仿而称铁者也越来越多，更号曰“粪”，另有一层含义：余一粪至此，汝等再做何仿？ 

邓散木清冷孤傲，不屑人言，坊间轶事很多。最恐怖的是他新婚时，不是像别人一样将新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反而将新房装饰成为一个灵堂。难得的是新娘子的志同道合，并不以为然，当今追求标新立异的时代，但像这样的婚礼至今还属邓散木独家，无人超越。

不得不说，邓散木在当代艺术家中的名气，与他取号“粪”是有关系的，但同时，他在书法篆刻上也确是下过极深的功夫的。篆刻上，师承“虞山派”开山鼻祖赵古泥，他推陈出新，以图案化的印作标新立异，但惜未及一流境界。与时同时，他十分热爱教育事业，举办讲座，编印讲义，8万字的《篆刻学》一书，是他治印的经验之谈，成为篆刻学习的必备参考书，在普及篆刻教育方面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邓散木师赵古泥，而赵师承吴昌硕，吴又称苦铁，此三人由铁至泥而至粪，实印坛不可多见之风景。当今网络热词，此物又称为“翔”，与粪翁相处日久，久而不闻其臭，试想如果以文雅的“翔”取而代之，人物的味道不再浓烈，形象也真的不那么生动了呢。一“粪”能够臭万年，也是印坛上不可多得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