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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梢瓜打金牛

 翰墨书香0008 2021-11-01
明朝末年,曾家湾有一对姓曾的夫妇以种瓜卖瓜为生。他们的瓜地在村东,因为地里有一口甜水井,用甜井水浇灌长出的瓜格外爽口酥脆,所以他们种地瓜闻名乡里,每次串庄或赶集,一说是曾家湾的瓜,都有顾客争着抢着买。瓜越好就越担心被偷,所以夫妻俩干脆在瓜地里搭了个窝棚,一天天的就在这吃、在这住。
这一天,瓜地里来了个南蛮子,个头儿不高,一对儿小黄眼珠儿叽哩咕噜乱转,侉声侉气地说自己是过路的,口渴了,所以想买个瓜吃。老曾头就问:“我这瓜地里有甜瓜、有香瓜、有面瓜还有梢瓜,不知道客人要吃哪一种?”

南蛮子说:“甜瓜和香瓜不解渴,面瓜没嚼头儿,你还是给我来根老梢瓜吧。”
老曾头一听他这话口,就知道这人对吃瓜是个内行,因为曾家湾当地流传着一种说法,“老梢瓜,嫩黄瓜”,就是说梢瓜要长老了吃才好吃,吃黄瓜则要挑顶花带刺的。老曾头说:“既然你是内行,就自己进去挑吧,梢瓜种在东南角那片,想吃哪个摘哪个,就是看着别踩坏了我的瓜秧。”
南蛮子说了句“那我就不客气了”,就朝东南角的梢瓜地片走去。南蛮子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看,忽然他的眼前一亮。原来他看到了一根长得光滑笔直的大梢瓜,这根稍瓜在南蛮子的眼里闪着一道道金光。南蛮子不动声色,假装弯腰提鞋,用旁边的瓜秧把这根特殊的梢瓜遮盖起来。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找了一根普通的已成熟的梢瓜摘了下来。
南蛮子举着摘下来的梢瓜回来,掏出十文钱给老曾头说是瓜钱,老曾头说用不了这么多,南蛮子边咬梢瓜边说:“这么好吃的梢瓜,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吃到,值十文钱。”老曾头见南蛮子这么大方,立时有了好感,于是和他闲聊起来。
南蛮子告诉老曾头,他来北方做生意,现在就住在街上的孙家老店。这些日子无事可做,老在店里闷着太无聊,所以出村到田间走走。没想到这里的梢瓜这么好吃,他明天还来买梢瓜。老曾头说:“要不你摘着几根回去吃吧,也省得跑这么远的路。”南蛮子说:“不用,新摘的才新鲜,口感才好,反正闲着没事,为了嘴跑点腿儿应该。”
就这样,一连十来天,每天南蛮子都要来瓜地摘一根梢瓜,每次都给老曾头十文钱。老曾头过意不去,就让老婆子买来了一坛子老白干,一只烧鸡。南蛮子再来时,老曾头就请他到瓜棚里喝酒。南蛮子一听说喝酒,满口答应。向来烟酒不分家,爱喝酒的人那是来者不拒。
老白干比起南方的米酒、黄酒,度数更高,酒劲更烈,南蛮子一高兴,酒就喝多了。常言说,酒后吐真言。这个南蛮子跟老曾头一喝上酒,居然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南蛮子的真正身份是“憋宝客”。老曾头儿当然也听说过,凡是山清水秀、风水上佳的地方,大多都藏着“天灵地宝”。天灵地宝,自然都是夺天地造化的奇珍异宝,暗中受鬼神所护。外八行里自古就有着这么一伙人,专门到各地寻找“天灵地宝”,南方称为“憋宝”,北方叫作“相灵”。就是民间所说的“牵羊”,这种人也被叫作“羊倌”。既然他自称“憋宝客”,又住在曾家湾这么多天不走,想必曾家湾有宝贝。老曾头儿为弄清真相,更是殷勤敬酒。南蛮子果然上了套儿,不待老曾头儿问,自个儿就一五一十全都抖落出来了。
南蛮子说:“我每天来买梢瓜不是为了吃,我主要的是想买那根在地里长着的,我每天都看着它,盼着它长到一尺二寸。”
老曾头儿说:“你要吃,现在就拿走,就当送给你了。”
南蛮子说:“要不咋说你不懂呢,那个梢瓜是个宝贝,等到它长到一尺二寸的时候,就能变成一根金棒槌。我就摘下它,然后在夜里子时藏到曾家湾村南的苇泊中,就能捉到一头金牛。”
金棒槌之说已是令人匪夷所思了,又哪儿来了头金牛呢?
老曾头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净拿好话糊弄我。我在曾家湾住了大半辈子,咋没听说这地方还有金牛呢?”
南蛮子一看老曾头不信,当时就急了,“猫有猫的道,鼠有鼠的窝,干我们这一行,那也有四门绝技,那就是观天、相地、踩龙、盘口。我住在孙家老店,夜里一过子时就看到有一道金光从村北来到村南。天亮之前,金光又回到村北消失不见。白天的时候,我就到了村北,一直找到了卧如寺。我就进去假装游览,终于在右边的画壁上发现了端倪。当初建这寺院时,这壁上原本画的是佛为度众生出世传法的景象,后来在嘉靖七年重修之时,便有画匠在墙壁上画上了北宋普明禅师所作的《牧牛图颂》。所以这寺又被叫成卧牛寺。那金光便是一头金牛,白天就藏在寺中的壁画上,夜里就到村南的苇泊去吃草。”

老曾头儿半信半疑,又问道:“那你为啥不直接去捉金牛,又找啥梢瓜呢?”
南蛮子说:“我就索性给你讲个明白,这些天灵地宝不能随便触动,倘若随便触动,就要招来灭顶之灾。那就要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才可以接近。天下万物,讲一个相生相克,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既然这地方有金牛,那么克它之物也必然不远。所以我才找到这里,发现了金棒槌。”
第二天,南蛮子酒醒后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特意来找老曾头,“我昨天说的事,你可千万别自己去。你去不行,也逮不着金牛。你放心,既然我跟你说了此事,到时候宝贝一定分你一半儿。”老曾头满口答应。
可是南蛮子一走,老曾头就把这事跟媳妇说了。媳妇说:“真要是有那好事,不如你自己去逮金牛的好,金棒槌是我们自己的瓜地长出来的,何苦分给旁人一半儿呢?”
老曾头觉得媳妇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去瓜地的东南角仔细搜寻起来,那还不好找,一下子就被老曾头发现了。老曾头让媳妇找来尺子一量,一尺一寸半,心里这个痒痒,没办法,先等等吧。
可是到了晚上,老曾头又去看那根梢瓜,发现这个梢瓜已经不是梢瓜了,变得坚硬无比,象铁棒槌一样,而且金光闪闪的。老曾头量也没量,把尺子一扔,就把梢瓜摘了下来。
老曾头带着梢瓜来到村南的苇泊里,静静地等着子时到来。子时一过,忽然间池塘里像打了一道闪电,紧接着又一道金光,金牛从卧如寺出来,很快就进了苇泊,慢慢地朝他老曾头这边走过来。


等到金牛来至切近,金光照的让人都睁不开眼了,老曾头把梢瓜抡圆了朝金牛头打去。这一下正好砸到金牛的犄角上,梢瓜咔嚓断成两截,金牛忽地一窜,不见了。
老曾头手拿半截梢瓜傻傻地站在那儿,像刚刚做了一个梦。这时,南蛮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看此情此景,就知道坏菜了。
南蛮子抖了抖手,又急又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梢瓜没熟你就摘了,金牛没逮到,你带上家人赶快远走他乡吧,如果你还不走,就要大难临头了。我也得走了,怪只怪你太贪心,更怪我太贪酒啊!”
就是那次,曾家湾唯一的一户姓曾的人家远走他乡了,只剩一个“梢瓜打牛一一徒劳无功”的话嗑儿流传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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