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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乡音忆乡韵之推磨 || 作者 听雨赏蕉

 天南地北会宁人 2021-11-03


觅乡音忆乡韵之推磨

作者  ‖  听雨赏蕉

作者听雨赏蕉,会宁杨集人,现居兰州。

作者前期文字链接:

《海之梦》《歌与戏——童年的记忆》《戏帽和木活——失传的手艺》《长兄如父》《电影情缘》《春节随想》《恩师郭向东琐忆》《语言精趣  师生情浓——记当年会宁一中的几位老师》《碎事收笼   朝花夕拾——记忆深刻的会宁一中往事》《写给我思念的女儿》《曾经的我娃已经长大——写给我思念的女儿》《为同学小聚而作(搞笑)》《写给我思念的女儿之三(组诗)》《写给我思念的女儿之四》《写给我思念的女儿之五》


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会宁南乡每家都有一盘石磨。石磨一般都是从通渭的义冈川买上用架子车拉来的,花三天时间才能运到。当时农村还没有电,也就没有钢磨、粉碎机等磨面的机器。于是石磨就成了庄稼人必不可少磨面工具。所以,从小学到初中,推磨就成了我们不得不承担的苦差!直到八零年包产到户以后,农村拉上了电,钢磨大量安装,才让人推石磨变成了历史。

石磨直径一般为1.2米左右,厚度从150厘米到250厘米不等。分上盘和下盘。下盘正中心有一个直径1寸的凹孔,深2寸。凹孔里镶一木轴,长约一寸,和上扇的凹孔相连,保证石磨转动时不偏不倚。上下盘接触的两个面都开着凸凹相隔的弧形槽叫做“磨齿”,这是正儿八经磨面的机关。上盘中间有两个透孔,分大眼和小眼。大眼粮食入磨快,磨出的是粗面;小眼粮食入磨慢,磨出的是细面。上磨盘边缘还有两个穿磨绳的小孔,按直径方向对称分布。

石磨用上两三年磨齿就磨平了,农村人说“磨子老了”,就要请是匠重新打一打。其实就是把原有凸凹槽再一次用忏子加深。当年有一个姓陈的庄浪县水罗城的石匠,因长一脸的麻子,人人都叫“麻娃娃”。其实陈师傅当年已经五十多岁,为人憨厚朴实,深得乡邻的夸赞。我们方打围圆几十公里的石磨都是陈师傅一个人打的。选择石磨有很多讲究。通渭义冈川的石质比较密实,大多都是青石,这样的石头耐磨,磨出的面好。

我家娃娃多,姐弟四男二女六个。为帮衬家里付担,大姐十二岁时就在农业社挣工分。我们每天放学后各有各的分工。两人抬水,两人推磨,一人铲柴。抬水和铲柴都抢着干,唯有推磨没人想干,只有按顺序轮流。每个星期天都要推一天的磨。从早到晚逆时针转上一天,刚开始时还劲头十足,说着笑着推着转着。到后来整个人没了声息,两腿像灌了铅,越推越重越转越慢。小弟推着推着就抱着磨担睡着了,可还是脚步不乱地转着圈。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将母亲分交的任务打折处理,偷偷地将磨盘上的粮食揽上两三碗倒到粮袋中,以确保当天任务的完成。

像糜子谷子扁豆等都可以用小眼一次推出粗细适中的面粉,像豌豆包谷粗颗粒的一般先在大眼里推成豌豆和苞谷榛子,然后在家用萝儿旋掉麸皮,再一次细推。唯有莜麦大家都喜欢推,因为莜麦是炒熟推的。那时候生活苦,总是半饱不饱的。莜麦和莜面都是可以直接吃的。推磨虽辛苦,能吃饱是美差,何乐而不为?

大娘(大婶)今年都94高龄了,裹着三寸金莲。我小时候大娘也经常移着小脚推磨。虽然一听推磨我们就装傻,但我们侄男子弟看见大娘推磨总是愿意帮一把。不是思想境界高的尊老,只是想听大娘那永远永远都讲不完的野狐君的古今。“再讲一个再讲一个”,讲着烦了大娘就说:“东古今西古今,可消的古今到狗听”。但是大娘的磨还是帮着推完了。

推磨的时候兄弟之间可以和声细语地交谈,可以雷电霹雳般的吵架。可以相互之间揭发检举。老大偷了家里的几个鸡蛋,老二偷了三爸家的四个萝卜,老三偷吃了爸爸的喝茶熟面,老四偷着往水泉路尿尿。总之,凡能记起联系上的都会彻底揭发出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推磨带来的苦恼。

每年十一腊月冬闲的时候,队里的十几头毛驴和骡子都闲着。农业社的牲口都有名字,如有一个大黑牛叫“烟熏子”,有一头懒散的骟驴叫“菜科长”,有一个精干骡子叫“三跳两耍”。都是根据牲口的习性和特点乡邻给起的命名。队长给每家每户两天的时间(两次)分配一匹牲口推磨。和队长家关系好的分的是骠肥体壮干活利索的“三跳两耍”,和队长家关系不好的分的是瘦死连筋干活偷懒邋遢的“菜科长”。用牲口的前一天要给队长报告申请,队长同意了才给饲养员打招呼,第二天草料饲饮安排完就可以拉骡子推磨了。骡子推磨的时要有专人看管,戴好“驴按眼”,(用两个烂草帽顶做的)。说来也怪,那家伙眼睛不蒙上不走,绑好“拥脖”戴好“架圈”,就开始做真正的转圈大王了。看管的人要随时添加磨盘的粮,磨台的面多了要及时收拢。最主要的看着骡子不能耍奸溜滑,把队长施舍的一天时间要彻彻底底用完。有的骡子很奸,虽然眼蒙着可是听觉很灵敏,它能判断出人的位置,靠近人了走得很快,远离人了走得很慢。只要人跟着磨转,持续拨磨盘的粮食,它就知道快推完了,这时的它“不用扬鞭自奋蹄"。感觉心态和我们小时候推磨很相像!

如今各家各户的石磨都废弃了,农村的娃娃再没有推磨的苦恼。看着被拆除后撂在墙角旮旯日晒雨淋的磨盘,是对卸磨杀驴的纠结还是对时代发展变化的无助?总之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不舍。当年把推磨当成了一种惩罚和煎熬,现在再也没有石磨让我庄重地转上几圈。磨盘不大,养育着我们的体与康;磨道漫长,转出了我们的苦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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