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牛笼子

小时候，我们村里犁田都是靠牛。

我们一个生产队分成若干小组，每个小组大概五六七八家？这些家共用一头牛，每家使用一天。

我们那个小组的牛是一头大水牛，体形庞大，皮毛深褐色，发出温润的光泽。

它的动作比较迟缓，典型的慢性子。

吃草慢慢地吃，走路慢慢地走，犁田的时候，大人们有时候会忍不住用鞭子抽它的屁股，让它快点走。

不知道是因为它太老了呢，还是所有的牛都是如此。

也不知道这头老牛在我们这里服务了多少年了，听大人们说，它已经很老很老了。

它的肚子非常大，高高耸起的脊梁下面，全是肚子。

每家用完牛后，要把牛的肚子喂饱，傍晚时分送到下一家去。

交接的时候，接收的那家总是一看二拍牛的肚子。看肚子是不是跟它身上有根突出的骨头持平，那根骨头在后腿的上方，脊背的下面，有时候还用手拍一拍。

如果牛肚子鼓鼓的，自然没什么话说，也有时候也有的人家不太上心，或者来不及喂，就会带上一捆草料，或者一箩筐的好话赔个笑脸。

那头牛啊，是重要的生产资料，就跟我们的一个家庭成员似的。

怕它累着，农忙的时候，犁一会田，会让它休息一会；怕它冻着，晚上，特别是冬天的晚上，都是牵进家里睡觉的；怕它饿着，放牛也是每一个家庭的必做事项。

放牛，就是把牛牵到一个荒地上，让牛吃草。

在我们那里，放牛一般是小孩子的差事。放牛的时候，有的跟在牛的后面边玩边走，有的得意地骑在牛的背上。

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虽然我们的这头牛很温顺，但是可能因为我是女生，可能是我惧于它庞大的体型，也可能是慑于它那尖尖的牛角，或者它低沉有力的“哞哞”声，总之，我非常非常怕它，总是离它远远的。总之，我坚决拒绝放牛。为此，没少挨大人的数落。

距离小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多了，为什么这时候想起了这头老牛呢？

嗯，因为牛笼子。

牛干活的时候，可能是为了防止牛误吃了庄稼吧，农户会给牛戴一个牛笼子。

塑料的？藤条的？我不记得了，但是形状还记得。

是的，就跟今天的口罩类似，不过是横竖编织一下，做成一个大半球体，系上两根绳子，牛笼子套在牛嘴上，绳子系在牛身上，这样牛就张不开嘴了。

那时候，我想，人真是聪明啊。

今天，全国人民都戴起了口罩。

看，没有最聪明。人作为自然界中的一个物种，生态链的一个环节，不过是一物降一物啊。

今天都正月16了。

小时候，村里有个大喇叭，每年正月16，都有村干部用喇叭喊，年也过了，月也过了，该春耕了。

是的，年也过了，月也过了，一年之计在于春，该春耕了，病毒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