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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别

 阿西雅娜 2020-07-23

龙母江上的壮族女子

给异乡的你讲温暖的故事



父亲和叔伯几户合做一小组,分得一头耕牛。名叫旁别,肚子扁而大的意思。这个名字来自于龙母江一种肚子又大又扁的鱼,叫“鲃旁别”。



文/猫六

图/碧云天

上世纪80年代初,改革的春风吹到了龙母江畔。生产队要分田到户,搞承包,搞单干。一些习惯了懒惰的村民不太乐意,认为是倒行逆施,退了共产主义的步。一些人认为搞单干好,大家都在给自己干活,不会再有人磨洋工了。

分了田地,又分牛。父亲和叔伯几户合做一小组,分得一头耕牛。名叫”旁别“,肚子扁而大的意思。这个名字来自于龙母江一种肚子又大又扁的鱼,叫“鲃旁别”。一个小组几户人家轮流放牛,轮流使唤犁耙。在夏季农忙时,旁别太辛苦,它就像人一样,会偷懒。

那时生产队的一辆手扶拖拉机要处理,谁买都行,300元。父亲觉得这是当时唯一能够代表机械化的东西,值,就买下了。他叫人把它拆解,放到机油里浸泡起来。当年@猫3已经13岁,父亲打算过几年就重新组装起来,让读不成书的猫3驾驶这头铁牛,在田地里打滚。不料猫3撞彩考上大学,打乱了父亲的计划。铁牛在暗房的油缸里沉睡了几年。后来父亲100元把它卖了。当时父亲骂了一句:这头死牛。

铁牛没用上,日常犁耙还是靠旁别。平时我家的几亩田地主要是靠亲戚来帮忙耕种。农忙的时候,@公娜(舅舅)有时也会带人来帮忙。田地耕种的问题解决了。放牛的事主要是交给我,因为我10岁出头了,足以担当放牛大任。

旁别喜欢我放它。因为我给它自由,爱去哪去哪儿。它不是一头笨牛,哪里有草它就去哪儿。它偷吃逢塘村的庄稼或甘蔗,我装作没看见。它每次都吃得很饱。热天的时候,它吃饱了就会到龙母江泡澡,常常天黑都不肯上岸。

放牛的时候,我带上一壶水,挂在牛角上,旁别也是没有意见的。口渴了我从牛角那里取了水壶,咕咚咕咚喝几口。牛吃草的时候,我喜欢仰躺在牛背上,张开大嘴看着蓝天,让阳光晒进我的鼻孔,晒进我的喉咙,我希望阳光能晒进我的肚子里,把里面的虫晒死。

旁别驮着我在龙母江岸吃草。我静静聆听牛吃草的呼呼声,像烈风过岗,又像烈火燃烧。有时我从牛背上突然跃起,一个猛子便扎到水中央,仿佛是回到前世的黑鱼。有时我眯起双眼遥望远方的六鹤山,搜索那种朦胧的青翠之美。有时我凝视龙母江,它流过我的心田,流向我与旁别的生活的平渊,流向我与旁别的梦的苍穹。

有次我见到旁别的尾巴突然一甩,把正在谈恋爱的一对牛虻拍死在牛背上。放牛那么多年,我只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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