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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刘伶南山上去

 罗小宸 2021-11-05

从古树口下去,然后过中古树口,再过后古树口,见环山路左转,一路上行,先是上坡直上,而后一大下坡,经过一个叫住山的村庄,你在环山路上远远地会看见在这个村庄的后山之巅,长着一棵300年的柏树,在乱石悬崖的顶部,它存在300年以上。每次路过那里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地去想,苍穹之下,群山之间,它就那样孤零零的存在几百年,又有多少人对着它定定着看,发出过无数的感慨,感叹时间流逝,还是感慨生命无常。它是风景,人也是风景,时间和空间合成一个维度,它就是一个摄像机,记录风云变幻,记录晴空暮色。


小时候,看见那座山,它苍茫雄伟,高大宽阔,山脚下的果园里充满着果香,那些梨、白杏,板栗时时向我们招呼,学校离大山很近,就在山脚下,每个午睡后,我们都会偷摸地爬出教室,躲过办公室的老师们,溜着墙根,钻出那个校门之下的排水洞,然后向南山奔去。我们跑过山坝,跑过山屋子,跑过小庙坝,直接爬上最粗壮的白杏树。风吹树摇动,我们都不说话,远处有上课铃声传来,掺和着果香和花香的风也吹来,日光滚烫,汗滴顺着脸颊流下来,脸上留下几条污迹的道子。我一回到靠近南山的环山路,那些往日和往事都缓缓升腾起来,俯视着曾经仰视的大山,看西山傍上草木葱茏,看东山傍上的野菊花满地,那些响彻山谷的笑声和喊叫回荡着,所有的细节慢慢拼凑,在我的面前栩栩如生。

站在家里,远远望见南山,看见它高耸在山顶的铁架子,内心里就会说动自己,走,去山上,去铁架子下去看看。从防火点向上爬去,越过那几块兀自凸起带有立体条纹大石头,然后向上去,就再也找不见人造建筑的痕迹,低矮的灌木丛和杨树,和到处寻觅配偶的臭大姐会不时落到身上,中间山路上会有到处散落的石头,或者是当年,我们在山顶,冲着下面喊,快躲开,石头下来了,是不是当年我亲手从高处滚下的石头?我无从考证。每走几步,在裸露的岩石上便会有蜥蜴出没,它们昂起小小的尖型脑袋,机警地四处仰望,而后“rou”(四声)的一声消失不见。如果顺着人为踩出来的小路向上爬,那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很多年已经没有人再上山去打柴,捡松果生炉子取火。

向上爬去,会经过一个叫老虎洞的地方,小的时候,每次经过那里我都不敢进去,大胆的伙伴们钻进去,然后向上攀登,然后在我的上方向我大声喊叫,洞边在小的时候,记得是黑色的油脂,大概是很多人钻过,衣服蹭来蹭去留下的,现在洞边的岩石上已经是青苔艾艾,在洞的一个比较适合躺卧的地方有人留下的痕迹,几张纸巾和一些塑料制品。埋头爬山,躲避那些酸枣树和带刺的小杨树,呼吸急促,双腿坠铅,手里拿上一根长棍,挑开那些左右伸过来带刺的枝条,有时候需要你弯下身子从一个拱形的带刺枝条下钻过去,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置身山顶的松柏树林子,没有了大片的灌木扎人的树丛,有软草,地势平缓,松树成群,他们多少年来就那样,看不出他们长大长高,只见风摇树,只听松涛声。

抵达山顶,那里平淡无奇,几块裸露的大岩石错落分布,没有树林,也没有野花,在岩石和岩石上下错开的裂缝里,可以看见有几颗羊粪,放羊人应该从南面上来放羊,然后羊群应该在这里休息过。铁架子在山顶的最中央,红色的铁锈,不再是童年的那种黑亮,三个脚和岩石交接的地方锈迹严重,当年我用排笔描红过的皮山俩字已经是模糊不清,看见当年的那个少年,认真描红,然后抬起脸对我微笑,脸上黑色的道子分外明显。

山风朔大,无所庇护,风从山谷里刮来,在山顶打个旋,然后呼啸冲下去,西山傍上的太阳又落了一些,颜色渐变,山顶的铁架子和我一块渐入黑色,我问,来这里干嘛,然后当年的那个少年,依旧扬起了脸,微笑着说,来看看。

宁山之阳      山东息壤文化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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