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天下午下班回到小区,总要在由地下室改造成的第二书房里待会儿,或坐或站,或静思或发呆,都是在寻找那氤氲在书中的不会浪漫的诗意。 书室在走廊南侧,二十平方米左右,靠南的窗户高且小,采光自然不太好,每每入内总要先摁开墙顶之灯,亮堂了许多,温暖了许多。在三面被书包围的中间,使用着的书桌、椅子、电脑、台灯、茶器是楼上淘汰下来的,旧物用起来习惯、顺手,像老朋友常在一块儿闲聊一样不会隔膜。东西两侧依着书架码放的书堆上,立着两个由知名书法家分别手书的横幅,“禅茶一度”和“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禅茶与诗酒中透露出知天命之后的人生体验与自由心境。 室内之书,一少部分是跟随自己转徙多个居所的旧书,如上海人民出版社1955年1月3印的王瑶著《李白》、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7月2日印的《臧克家诗选》、百花文艺出版社1980年4月1日印的周汝昌著《曹雪芹小传》、中华书局1982年5月2日印的徐调孚著《中国文学名著讲话》等等,纸张泛黄但亲切依旧。一部分是从楼上书房因空间问题挪下来的半旧书,搬的时候考虑分门别类归拢多一些,如梭罗《瓦尔登湖》、帕斯乌托夫斯基《金蔷薇》的各种版本等等,集中庋藏,用时方便。相当一部分是近五年购买的,如《剑桥中国史》系列、多个版本的《鲁迅全集》、莎士比亚著作及研究系列,以及《周作人散文全集》《傅雷著译全书》《顾颉刚全集》《王佐良全集》《金性尧文集》等等,开始逐渐收敛起阅读碎片化倾向,向阅读兴趣的专精方向慢慢深入。 在地下室读书安静,于我最契合的是读汪曾祺,因为汪曾祺本身就是“安静的艺术”。他坦言:“喧嚣扰攘的生活使大家的心情变得很浮躁,很疲劳,活得很累,他们需要休息……需要一点清凉,一点宁静,或者像我以前说过的那样,需要'滋润’。”汪曾祺文学创作审美特质的重心就是给人以安静的诗意慰藉,这是他“小桥流水”的江南气质与“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的根本特性使然的。汪曾祺极为推重西班牙作家阿索林,“阿索林是我终生膜拜的作家”,“阿索林的意识流是覆盖着阴影的,清凉的,安静透亮的溪流。”下一个阅读路程,是跟着汪曾祺的步子去追寻阿索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