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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上之事

 刘相春1967 2021-11-09

理发乃顶上之事,不可忽也。

俗语云“老爱胡须少爱发”,这多半说的都是须眉之士,其实女人更爱自己的头发,虽然我不是女人,但我想我这么说大概没有什么人反对。爱惜自己的头发,当然不可能像先贤们说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那样一直留着头发,那样下去可就变成了野人了。爱惜自己的头发,就要按时理发,方法不一而足,无外乎洗剪吹烫之类的。

现在网络经济发达,已对实体经济产生了强大的冲击,但有些行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网络替代的,比方理发店。理发店起名字就很讲究,好的店名会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会产生极强的广告效应。比方我就见过一家理发店名曰“最高发院”,说心里话,我见了这样的店名,是深以为然并无比佩服的。

男人理发一般都比较简单,女人们则要复杂得多了。当然,简单伴随着的是理发的价格也简单,复杂伴随着的是理发的价格也会相应复杂。而且,主要面向女人们的理发店一般都不叫理发店,通常会叫“美发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尤甚,这样叫也算理得其所。

男人们理一次发的价格一般也就二三十块钱差不多了,无非是洗洗、剪剪、吹吹而已,女人们的美一次发价格就难说了,几十块是最少的,几百块是正常的,甚至还有上千块的。当然我这说的也都是泛泛的情况,啥时候,个例总是有的,请各位看官不要以此为据拿来抬杠。

给男人们理发的人一般都被称为“理发师”,土点叫“剃头匠”或“剃头师傅”,温州人可能称之为“剃头老师”;给女人们美发的人的称呼就比较高级,一般点的叫“美发师”,高级点的叫“发型师”,而且他们还有级别;高级,特级,大师级——当然,级别越高,收费越高喽。而且我发现,给男人们理发的人有男有女,而给女人们美发的则差不多是清一色的大帅哥。这些人往往穿着考究,发型精致,面目姣好,举止文雅,故而深得女人们的喜爱。过去在有些街边美发店里会看到许多打扮得很妖娆的女美发师,郭德纲说她们根本就不是美发的,因为把她们的店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一把梳子,那她们是干啥的呢?郭德纲只会暧昧地笑,我也跟着暧昧地笑笑算了。

小的时候理不起发,尽管理一次发也就几毛钱。我们这些毛孩子还不知道臭美,所以理发的任务一般都是由家长来完成。家长哪能啥都会啊?好在是自己生的孩子,没讲究,正好拿来练手。要是练得好了,手艺提高了,亲戚朋友邻居都会求上门来,倒是提高了知名度和地位。那时候也不讲究啥“型”“不型”的,剃短了就行,所以每次被家长理完发,我都会有一段自惭形秽的时间,当说这些的时候,同龄人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共鸣呢?那次从网上看到好像是贵州的一个少数民族拿砍柴的镰刀理发,我在莫名惊诧之余深深地感觉到我的童年还是生活在平安幸福之中的。

我的头发一直就比较软,据说头发软的人往往心肠软,又说没骨气的人头发就软,我都觉这话得深深地符合我。我曾有段时间特别羡慕一种叫做“板寸”的头型,似乎是从北京那边流行过来的。顾名思义,“板寸”大概就是头发剃成一寸长左右,然后根根直立,看起来既帅气,又刚强,还有增高的效果。那回我到理发店去要求理发师也给我来个“板寸”,不料却把理发师给难为到了。剃到一寸长的时候,我那不争气的头发都趴趴着,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理发师跟我商量:要不再剃短点说不定头发就立起来了。结果短到不到一厘米长了,头发还是趴趴着,最后没办法了,我就这样顶着一个近乎秃瓢一样的脑型回家,结果可想而知,被老婆嘲笑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了。那次的悲惨的遭遇,从此打消了我“板寸”的念头,这么些年来,我竟然一次也没“板寸”过。

上大学的时候,也许是赶时髦的原因吧,我留起了长发,当然也不是长到像女人一样需要扎辫子的程度,大致也就是评书上说的“前发齐眉,后发遮肩盖颈”那样的长度吧。天生的原因,我的头发一长了就打卷,大家都说那叫“自来卷”,这下可好,连烫发的钱都省了。顶着一脑袋卷卷的“长毛”自己觉得蛮帅气的,可是家长们就纷纷有意见,于是会被逼着去理发。迫于家长的压力,不敢不去,但理发的时候就会再三央求理发师手下留情。理发师也为难:往短了剪吧,我在那里哀哀地求;手下留情吧,被我家长怨是一定的了。小时候生活的空间狭窄,大家非亲既故,彼此都熟悉得很,理发师为难是一定的了。理了发回家,家长自是不悦,碍于情面,不好找人家理发师去论理,但对着我嘟嘟囔囔是少不了的:你这叫剃头吗?都跟没剃一样!

北方有正月不剃头的讲究,据说正月剃头会诅咒到自己的舅舅,当妈的当然严格恪守着这不成文的规矩,我们自然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从本心里,我们是深爱着自己的母亲的,爱母及舅嘛,我们当然是不会在正月里剃头啦。这么些年过去了,母亲早已不在了,舅舅们也早已不在了,但在正月,我从来没去理过发。

一个正月不能理发,所以赶着腊月末无论如何也要理个发,每当临近年关,我们北方的理发店会特别忙,理发师会忙到连撒泡尿的工夫都没有,更遑论吃饭喝水了。捱过一个正月,当农历二月初二到来的时候,就是我们理发的时候了。民间有“二月二龙抬头”之谚,我们跟着随喜,叫“二月二剃龙头”,无非就是寄予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大家伙每年都去“剃龙头”,哪几个成了龙了?非但没有成了龙,生活所迫,许多人恐怕会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猪狗不如”吧。

不知不觉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我惊愕地发现,一无长进的自己,只有头发长得愈发地快了。过去一个月理一次尚有余,现在居然等不到一个月就觉得自己的头发长得对脖子都产生重负了,内心自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

去年的腊月末理的发,现在离“二月二”还有些时日,我已经在数着日子过了,因为头发又长到压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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