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处处都有陷阱,还有很多诱惑你跳进陷阱的“鬼魅”,但是,跳不跳,归根到底还是你说了算。因为,脚长在你的腿上,你不迈,别人也奈何不了你。《编外师爷》完稿时,结尾我有两个,一个是此版,另一个是现实版。接到样刊才知道,刊用的结尾是现实版的。一并贴上,作为留念。你更喜欢哪个结尾?)
康熙末年,山东利津有个人叫徐文长,屡考不中,四十岁那年,在一个亲戚的帮助下,花了几千两银子买了一个七品知县。几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尽管徐文长尚属中等人家,大部分也都是东拼西挪。 一个七品知县,一月才四十五两银子,那几千两的债狗年卯月也还不上。徐文长一上任,就惦记着怎么搞钱,但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啥名堂。 这天傍晚,徐文长独自走出县衙,一边想心事,一边信步闲逛。不知不觉,他竟然出了县城,来到了一片树林的边上,他觉得有些累,就在树下坐下休息。 “哦呀,这不是我们的父母官徐大人么?”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徐文长扭头一看,打树林里走来一个,四十多岁满身伤痕的男子。 男子自称叫刘靖,以前曾在衙门当过差。这刘靖是个自来熟,几句搭讪就跟徐文长聊了起来。上至官府,下至商贩、老农,刘靖无所不知,徐文长跟他聊得投机。 “徐大人,看你心事重重的,如果信得过我,不妨告诉我,说不定草民有什么办法。”刘靖瞅着徐文长说。 “这个,其实也没啥。”徐文长搔了搔头,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自己跟这个刘靖萍水相逢,不能把什么话都告诉他。 好像看透了徐文长的心思,刘靖笑了笑说:“徐大人对我有戒备!不瞒徐大人,早年我曾跟一位神算子先生学徒,虽然不能像师傅那样能掐会算,但也能看出别人心思一二。”“哦?那你说说我有啥心思?”听刘靖这么说,徐文长来了兴趣。“咱可说好了,我说了,徐大人可不要生气!”“好,你说,不论对错我保准不生气!” 刘靖看了看徐文长,犹豫一会才说:“徐大人是在愁还债,你现在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搞到钱!”“大胆刘靖!竟敢忤逆本官!”徐文长脸色一变,冲刘靖大喊道。 “徐大人息怒!我只不过想给大人支个招,您若不乐意,就当草民放了个屁,可千万别生气!”刘靖说完,就往树林走。 “哎,回来!”眼看刘靖要走,徐文长忍不住喊道。“老爷我现在正在整治衙门风气,特别想知道那些动歪心思的人会怎么想,怎么做,我倒要听听,你对此事有何见解!”刘靖停住脚步,回身作揖抱拳道:“徐大人一身正气,令草民佩服!” 刘靖给徐文长讲,官吏如何给商家、农户摊派各种名目的税,什么进货、出货税、经商税,人头税,牲畜税……刘靖掰着手指头一气说了几十种。“徐大人,如果您的下属这么做,你一定会最先发现他们的违法行为。”“那当然!这么多税,老百姓一定心存不满,你说有什么好办法让众人怨气小些?”徐文长若有所思地。 “老爷,你把税压得低些,过一段要点,过一段要点,数额小,时间拉得长,老百姓有个喘息的时间,怨气不就小了么?”刘靖眨了眨眼说。“对呀!我发现你这人特别聪明,这样吧,你跟我去衙门当差做个师爷怎样?” “多谢大人!不过,草民野习惯了,不愿受管束,如果大人看得起草民,就让草民做个编外师爷,觉得我的主意好,就赏草民杯酒水。”刘靖向徐文长作了个揖道。“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过,下次我怎么找你?”“草民在树林那边的小屋里住,白天一般不在家,这样吧,我隔几天晚上就去老爷那里一趟,老爷给我留着衙门后门就成。” 徐文长回到衙门,把刘靖说的那几十种巧立名目的税,列了一个单子,吩咐差役敛税。差役接过单子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按徐文长列的单子,老百姓还怎么活啊。 “老爷,这些人头税、牲畜税、还有进货出货税有点过了,老百姓会不认账。”“官府定的规矩,岂容草民们说三道四,你不必在意,只管带人去收,谁要敢不服就抓!”听了徐文长的话,差役无奈地摇摇头。 靠着各种税收,一年时间,徐文长不仅把自己的欠债还了,还结余了不少银子。 慢慢的,徐文长越来越不满足,他经常向刘靖讨要办法,刘靖为徐文长出了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的馊主意。俩人熟了后,徐文长问刘靖,怎么整天伤痕累累的。刘靖告诉他,家里婆娘脾气坏,发起火来就往死里揍他。 这一年,从春天开始到次年的夏季,当地连续大旱,庄稼干枯颗粒不收。粮食涨价,农户先是把鸡鸭猪羊全都换了粮食,接着又把闲在家里的牛马卖了顾嘴,徐文长不管老百姓死活,却为少了牲畜税,急得抓心挠肺。 这一天,刘靖一来。徐文长就向他讨要主意,刘靖沉吟半晌,才说:“老爷,天旱缺水,想要敛税,我觉得还是应该在水上做文章!”听了刘靖的话,徐文长眼前一亮,因为干旱,连吃水都成了问题,一个县的管辖地,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口井有水,每天排队等水的人都成长龙了。如果让人把守,以天旱节水,限制供水为由,按一担水一文钱交税,就是一笔不小的外快,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注意! 第二天,徐文长就让人把几口有水的井把守起来,按一担一文的价钱收税。本来就没钱买粮,这下连水都要买了,一时间老百姓怨声载道,私下都骂徐文长是徐扒皮。可巧在这一年,康熙皇上驾崩,雍正黄帝登基。新皇帝继位后,老子尸骨未寒,就大力打击贪官污吏。因为徐文长收敛苛捐杂税太多,老百姓联名状告了他,不久,徐文长就被关进监牢待审。
在监牢里,徐文长偷偷把手上一枚玉扳指送给一位狱卒,托他告诉刘靖,让他赶紧来见他。第二天晚上狱卒来了,却说树林另一边只有一片荒坟,根本没有住家。 徐文长悲哀地想,落势的凤凰不如鸡,狱卒这是落井下石啊,徐文长在长吁短叹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听到监牢里有动静,睁眼一看,眼前竟然站着一个身着七品官府的县令。徐文长一激灵,揉了揉眼仔细一看,这人竟是他的编外师爷刘靖! “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穿着官服?”徐文长结结巴巴地问。“徐大人,你想不到我刘靖也曾经做过官吧?哈哈!”刘靖哈哈大笑道。 “刘靖……不……刘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徐彦文抓住刘靖的袍袖哀求道。“救你?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缺,怎么能轻易放过?”“难道……”徐彦文疑惑地问。“不错,无利不起早!你以为我分文不取,费尽心思给你出谋划策是为什么?我就是想把你赶下知县的位子!”“我跟你无缘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无冤无仇?不是你,我也不会家破人亡!”刘靖冷冷得说道:“看在你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我索性给你个明白!”接着刘靖告诉徐彦文自己的一段经历。 刘靖也是个读书人,十年寒窗只落了秀才的名讳,和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父母咬咬牙四出举债,拿钱给刘靖捐了个县令,刘靖也卖力的把衙门里的事儿,纸上谈兵熟悉透了,临了上任时,才被告知,他的那个缺已经被人顶了! 四处举债只落了个鸡飞蛋打的结果,刘靖的父母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加之那几千两银子的重压,老两口想不开,双双上吊自杀,只留下刘靖孤独一人,为了躲避债务东藏西躲,混日子。 后来,通过多方打听,刘靖才知道,他好不容易捐来的官,是被徐彦文顶替了,原因就是徐彦文出的钱比他多! “知道了事情真相的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夺回这个职位!”刘靖恨恨地说。“难道我被人几次三番告到上司那里,是你干得?刘靖,咱们都是受害人,你不能这么对我!”徐彦文苦苦哀求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不管那么多,是你抢了我的位子,我就找你报仇!”刘靖袍袖一甩就要走出监牢。 徐彦文看刘靖要走急了,他一把抓住刘靖胳膊,双膝一软跪到地上:“刘大人,看在咱们几年的交情上,救救我!”“放手!我不会跟你这样的贪官再有任何瓜葛!”刘靖冷冷抽出胳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牢门。 徐彦文一看求告无望,站起身,咬着牙恶狠狠地冲刘靖的背影喊道:“好!你清高!你清高能去捐官?你不贪,我看看你几时把捐官的钱还上!” 听了徐彦文的话,刘靖愣在那里,为了重新某到这个县令,他借的钱比捐官时的花费还要多得多,当初只想把官帽抢到手,却忘了这笔钱该从哪里出……
(首发:《民间传奇故事》A版2015年05期,编辑:夏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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