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聊斋故事：人不贪心、鬼不上门

      五九年的秋末冬初，我们村组织人到海滩上割“黄须菜”籽做口粮。大家背着被褥刚到就下起了大雨，海滩上没遮没掩，窝棚里也集了老深的水，人和被褥全泡在雨水里。村长看一时半会不停雨，人泡在水里怕出人命，就让大家回家。

　　村里有个叫柱子的人，在回家的路上捡了个雨衣，可自从雨衣被捡回去后，柱子家里就没再消停过。每到半夜时分，柱子那刚学说话的儿子，就会睁着惊恐的眼睛喊“怕！怕！”哭哭啼啼一直闹到天亮。有一天晚上，柱子媳妇哄哭闹的孩子，还清晰地听到，一个男人沙哑着嗓子，一遍遍念叨：“还我雨衣！还我雨衣！”

　　

       柱子媳妇觉得蹊跷，就问柱子那件雨衣是不是真捡的。柱子瞪圆了眼睛说是捡的，他媳妇说：“人不贪心，鬼不上门！真要捡的，就不会出这档子怪事了。柱子，你今天要不说实话，我就去告你，就说你把人杀了，抢了人家的雨衣！”

　　那年月，不靠谱的批斗每天都有，屈死冤死的人也不只一个。柱子媳妇是个泼辣的女人，一向说到做到，柱子担心她真去告，就说了实话。

　　原来，那件雨衣还真不是柱子捡来的，他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当年，雨衣在村子里是稀罕物，柱子一直眼馋这玩意。从海滩回来的路上，他看到有个人穿着雨衣躺在路边，怕那人睡着冻死，就走过去喊那人起来，谁知发现人早已经死了。柱子心里一贪，看近处无人，就把人家雨衣扒了下来。

　　媳妇一听，把柱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伤天害理的事，你也做得出来！赶紧想辙给人送回去，要不老娘劈了你！”

　　

       两口子四处打问，终于得知那雨衣主人是邻村的。一天晚上，柱子偷偷把雨衣扔进人家院子里。柱子媳妇还在十字路口烧了些纸钱，念叨了半天，大意就是向雨衣的主人赔礼道歉。从此，柱子家又恢复了平静。

　　柱子今年七十多岁，说起几十年前的那件事，他还很感慨地说：“孩子他娘说得对，这人要不贪心，鬼也不会找上你的家门！”

       这件事的真伪无从考证，但柱子说的那句话不无道理。麻烦都是自己招来的，你若堂堂正正，不招不惹不贪便宜，还真就吃不了大亏。

　　（首发：新聊斋2010年11期，编辑：滕功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