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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在家务农，小儿子两口子在县城打工。大儿子生了个儿子，小儿子生了个女儿。谢老太男尊女卑的观念很深，当初小儿媳生了孩子，她听说是个女孩，当下就哭道：“我儿子断根了！” 谢老太把孙子当眼珠子疼，有点好吃的全给孙子留着，孙子要向东，她绝不会向西，孙子要骑马，她趴下当马，把孙子惯得不成样儿。母凭子贵，谢老太对大儿媳高看一眼，什么事都给她挖出一块，却对小儿媳呼来唤去。小儿媳人厚道，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从来不说啥，好在不跟婆婆住一起，也免了多生气。倒是那大儿媳便宜赚多了，一次不赚便宜就觉得自己吃了亏，立马跟婆婆翻脸。 孙子比孙女大八岁，可两个孩子碰一块，有点好吃的，谢老太却只给孙子，她当着小儿子和小儿媳的面就说：“姑娘长大是人家的，吃了白瞎！”孙子是谢老太一手看起来的，孙女，她却一天也没看。有邻居看不过，说了她两口句，谢老太不高兴地说：“哼，我仰仗大儿和孙子养老，我仗小儿子，凉水都喝不到嘴里！”谢老太满以为老了有大儿子和孙子管，可没想到，自己打了自己的嘴。
转眼，孙子、孙女都大了，谢老太也八十多了。有段时间，她觉得气短胸闷，让小儿子陪他去医院检查，已是肺癌晚期。 八十多岁的人，医生不建议做手术，保守治疗，住院打针。小儿子两口子又要上班，又要去医院忙不过来，谢老太怕小儿子让大儿子两口子来伺候她，赶紧说：“你哥嫂忙，别叫他们，忙不过来叫你姐去！” 老太太住院，老大两口子极少去，去了，老太太就让两人往家倒腾东西。“你看这些东西太占地方，赶紧带回去，腾地方！”有一次，闺女气不过，对她说：“不管你的倒有了功劳！”老太太训斥闺女：“当然有功劳！他给我生了个孙子！” 谢老太身体时好时坏，医院出出进进好多次，可大儿子两口子却始终没伺候过她。谢老太身体越来越差，她心里明白，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那时她大儿子和孙子去外地打工，老太太想孙子打电话，孙子在电话里跟奶奶说，给她捎当地的特产。老太太很高兴，跟同病房的两个老太太说，孙子带回特产，一定让她们尝尝鲜。 谢老太已经吃不下饭了，脑子也时清醒时糊涂，清醒时就念叨大儿子和孙子。医生说撑不了几天，小儿子急了，在电话里把大哥骂了一顿，那爷俩才回来。
见到大儿子和孙子，老太太很高兴，精神也好了很多。“给奶奶带了啥好东西，让我看看！”“奶奶，飞机上不让带东西！”谢老太听了这话，露出失望的表情，自己在病友面前失脸了！ “娘，飞机上不让带多东西，你看这瓶水就是你孙子给你带回来的，你尝尝可甜了！还带回几个大甜橙子！”小儿媳悄悄把背包里的一瓶水和橙子拿出来，接着对病房里的另两个老太太说：“姨，你们尝尝这橙子，比咱们这里的甜多了！” “把水给我！”老太太喝了一小口瓶装水，砸吧砸吧嘴，说：“还是孙子带来的水好喝！”老太太说完流下了眼泪。她虽然不识字，但上面的图案可认识，上次她要瓶装水喝，小儿媳妇给她买的就是这样的，孙女在外地上学，给她背回来好几样当地的特产，其中就有大甜橙。老太太眼里含着泪，孙子白疼了。 老太太弥留之际，拉着小儿媳和孙女的手不放，她在混沌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孙女说的：“丫头，奶奶对不起你……” 谢老太是我老家的一个邻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相信，都这个年代了，有人脑筋还会这么老。 这人啊活一辈子也不一定到一百年，以前的皇帝号称万岁爷，可哪一个活到万岁了？不到一百岁就去见他老祖宗了。人家盼孙子还有个皇位能继承，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啥好继承的？破屋烂墙能值几个子？何况你也就看那几十年，以后的子孙万代，给你十对眼也看不着。所以啊，别那么死心眼，面子里子的都不重要，只要孩子身体健康，你管他孙子孙女，儿子媳妇不嫌弃，吃撑了你瞎叨叨个啥？有时间啊，健健身，身体棒棒的多活几年，看看好景，吃点好玩意比啥都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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