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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地理】悲悯的底层叙事与残酷的都市诗意\管启富

 扬美文化 202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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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届“田青打工文学奖”参评稿:

悲悯的底层叙事与残酷的都市诗意

——从陈再见小说集《喜欢抹脸的人》说起

管启富\深圳罗湖

作者简介:管启富,男,80后,笔名红树林,广东梅州人,毕业于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青年作家,文学创作中级。曾获文学大赛奖项若干,并收入各种诗文集,著有散文集《爱的风景在路上》,绘本散文《HELLO 大涌》,中短篇小说集《忧伤的芒果》,现居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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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长篇是讲究结构的艺术,中篇是讲究语言的艺术,那么短篇是讲究细节的艺术。陈再见《喜欢抹脸的人》小说集,一共22篇小说,以中篇为主。

从题材上,大约可分为三种:少年题材、都市题材和城乡题材。在这三种题材中,写得最出色的,我以为是少年题材为好,城乡题材次之,都市题材为后。如果非要说出理由,我觉得应该是跟他本人的年纪、阅历和生活面相关。

从视角上分,包括有第一人称、第三人称。两种人称约占一半。其视角各有长短,第一人称更可信,足可以假乱真,代入感更强烈,更易引起读者共鸣;第三人称更具开放性,让主体的叙述更具张力。

从人物类型上分,大多数处于生活边缘类型的小人物,角色颇似于前苏联文学上的“多余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但陈再见显然有所借鉴而又不失创新,无论描写哪一类角色,他始终保持着冷静客观,虽然不同于自然主义,但却是带点浪漫的现实主义,使得他对笔下的人物倾注了怜悯和同情,有波澜不惊的温情,有人性最后的闪光,即使是恶,也是无奈而忧伤的喟叹。

通读完这部小说集,感觉他善于扬长避短,发挥所长,在看似平淡的叙事中,经常不自觉出现转折,小高潮,奇峰崛起。无论人物是正面角色抑或反面人物,他都贴着人物去写;无论人物如何走向,都有内在的强大逻辑,去或明或暗地推动,这就使得小说超越了他所在的年龄,有种少年老成持重老道的别样风格,也在一定程度上跟他同期起步的所谓打工文学作家有了质的分野。这里并不没有比较的意味,而是说当一个小说家,写到一定程度,他的视界能到达什么地方,这很重要。至少陈再见在努力,在不重复,在突破,在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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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抹脸的人》有点像《警察与赞美诗》,那个喜欢抹脸的人被误会打劫女人耳环而入狱,结果他却不挣脱反抗,最后放出成了真正大盗,充满了戏剧性的反转,却又顺理成章;《胡须》说“我”回东海表妹一家的见闻,席间表妹夫问“你们搞艺术的,是不是都喜欢留一小撮胡子?”而“我”则异常尴尬,回答“不一定”;《海明威发室》写一个文学青年阿道喜好文学,海明威是他的偶像。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爱情误会,最终他认识了一个叫“一朵”其实真名叫杜婉琴的女孩。虽然离海明威有点远,可他还是找到了爱情的春天;《回县城》是他比较重要的作品,因母亲的病,回到东海县城,最终在县城买房的故事,体现出了“都市留不下,乡村回不去,寻根无县城,精神难归依”的城乡命题。

    《瓜果》是一位诗人,一方面体现他对于底层人物的熟稔和温情,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他对这类题材的挖掘纵深:题目充满了丰富的寓象,既传达了顾福永这对父子的骨肉血亲“瓜果”,又表达了诗歌是他本人身上长出的瓜果。既是世俗的,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内在的。而串联起这两种瓜果的载体,就是顾福永给儿子买的一只哈蜜瓜。儿子走了,寄存在工友家的半只,让顾福永落泪,也让读者心酸不已;和《瓜果》不同,《有疾》是指患上大都市病。尤其在深圳这种飞速发展的一线城市里,普通存在而无法消解,面对纷涌而至的人群,繁华和热闹只是表现,更多涌动在体内的焦虑、困惑、迷茫和不安是这座城市所带来的副产品。

《角色》充满反讽意味,写在文联、作协体制内,一位原本有潜力的基层作者马桥,因为没有背景,不会讨好,本应发在上半月刊头条,却被女作者顶替,发在了下半月刊,一场饭局各式角色上场,充满了别样的意味;《一日》写学校老师老钱、“我”、女学生张丽旋之间的微妙故事,说的是乡村中学,其实是深莞等大城市的余韵,在那个落后闭塞的山区,文明的启蒙和现在秩序的冲击之大,出乎想象;《大梅沙》写诗人顾清对早恋女儿的无能为力,即使躲避到大梅沙培训,也依然无法解脱,女儿的“倒计时两天”五个字便轻易将他放下的心弦绷得更紧了;《侵占》写夫妻双方老人的情感攻守,老章的失意、失落,尽显漂在都市的老年的心灵呵护问题,观察入微,描写传神,可见作者是一个有心人,时时有妙笔。

《解药》方国维厌倦职场和家庭生活,决意辞职离家出走去北京散心,途中遇到一对母子去寻工地上的男人,那个小男孩的举动引发他一系列的联想,他究竟还是原谅了母亲和后爸,特别是小男孩假装倒地后说的话让他找到了一味“解药”,也想拥有尘世的幸福生活,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妹妹》林果自幼失去了未见过面的妹妹,成家后妻子生了早产女弃婴,命运如此轮回,他确信是妹妹转世,在贫苦家庭里得不到应有关爱和温暖;《白牙》是以儿童视角写的小说,也是一篇发人深省的儿童文学作品。透过两个儿童小矮子和小胖子的交往,对于跳舞小女孩紫菱前后产生的奇妙变化,揭示出了深刻的主题。

陈再见,1982年生于广东陆丰。中国作协会员,广东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在《人民文学》《十月》《当代》《钟山》等文学刊物发表,并多次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新华文摘》、《中篇小说选刊》等选刊选载。出版有长篇小说《六歌》,小说集《一只鸟仔独支脚》、《喜欢抹脸的人》、《你不知道路往哪边拐》、《青面鱼》;荣获《小说选刊》年度新人奖、广东作协短篇小说奖、深圳青年文学奖等。

《妈妈在房间里》同样是以儿童为视角的,不同的是,内容略有敏感,从事特殊服务的妈妈在房间里,像迷宫一样,孩子明知在里面,却怎么也找不到;如同做梦,梦醒了却无比残酷;《张小年的江湖》写了少年张小年的内心世界,他的江湖。他对女记者的难以言明的情结,也是少年心事的一种例证;《到湖的中央去》是写作家“我”与一枪在含天湖的童年往事,一把枪最后沉入海底,但也埋葬了一个有关女孩的秘密;《七脚蜘蛛》写一种隐喻,水塔为了致富,铤而走险,最后却因身患癌症而撒手归西;《隔壁》写了前后两对夫妻,互为邻居,由于夫妻生活而产生的困扰,着笔于底层,结末的意味尤深,对开篇搬开的那对年轻人是一个漂亮的反转。

《摇晃》写傅律师的怪病,经常感觉世界摇晃,之所以是种借寓,是对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人间的一种反讽,既解构了当下的某些潜规则和生活暗流,但作者立意显然并不在此,他积极地向下深挖,企图找出“病根”;《双眼微睁》写大舅生病住院,表兄入城,与我一同探望,扯出旧事,双眼微睁时,未必能够看清眼前的现实;《爱忘事的马朗戈》显然受了《百年孤独》的影响,马孔多小镇的人总怕忘记,所以贴满了纸条,提醒喝牛奶,做其他事,结果反而闹出不少笑话。失忆在一定层面是可怕的,可在另一层面上也是选择性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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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再见在这本集子里体现了他的全新尝试和足够才情,虽然有些篇章往往由于平均用力而无意之中削弱了主题,但就整体而言,每篇作品各具特色,仿佛一道雨后彩虹,分解成七色,可收拢为一体。如果勉强行归类,这本小说集无法用很刻板的模子去衡量,反倒可以体现他的创作思路和未来走向。

读陈再见的小说,好比在看他抛一枚硬币,等你在猜落地的是正面还是反面时,他却从半空中收回了这枚硬币,好像在冲你笑,猜不到了吧?这就好比一个小说家也有两面,生活中的真诚,小说中的狡黠,犹如一个硬币正反两面——至于对错,善恶,黑白,进退,好坏……统统扭结在一起,没有一个主人公是完全的好人或者好人。

无论怎么旋转,有个主线是明的,始终不会乱,这就确保了小说往下走的可能。至于转速如何,拐向哪里,很多时候,他只是指明了一个方向,或者暗示了多种可能。小说在完成后,很大程度上讲,是在读者的阅读感观中升华的。最打动人心的,恰恰是作品背后所蕴含的悲悯的底层叙事与残酷的都市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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