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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四十年后，我才又见到王秀兰同学，虽然我们都已青春不再，但是同学的友谊依然那样深厚，献给我们青春的回忆。  一封女同学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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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青岁月里，男女同学之间的友谊常常在寂寞偏远的边疆连队显得那么深厚和珍贵。也许在学校时两人并不熟悉或者都没有说过话，但是在这远离故乡边疆军垦连队，当知道对方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时，一下子就拉进了之间的距离，有了一种天然的友谊感情。知青岁月里一封同学来信，让我感动到如今。
一九六九年十月的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那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许多知青都到别的连队去看看同学。傍晚我们连一个北京知青从十二连看望同学回来后捎给我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中学同班女同学王晓兰写来的。
王晓兰在中学是我们班干部，容貌端庄秀丽身材高挑、性情温柔，是一个优秀的女生。我们俩同一天来到兵团二团，本来应该分在一个连队，但我去了十四连，所以就分开了。
想起在学校的时候，我们男女生之间都很少说话，而在边疆她在信中却像大姐一样问候我，并问我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冬天到了比如拆洗被褥缝补衣服，她愿意来帮助我希望不要客气。那温暖的话语美好的同学情谊深深的感动了我。
在远离父母亲人的边疆异地，举目无亲，心中常弥漫着不解的乡愁，这时得到同学的亲情般的关怀让我特别感动，我看信时心里洋溢着一种特别亲切温暖的感觉。
当时我很想回信，表达我的感谢心情。但是我们屋的男知青瞎起哄，说有女生给我来信了我谈恋爱。那时观念不像现在这样开放，男女知青之间不写信,不说话,谈恋爱更被认为是资产阶级的思想感情。我被他们哄的就没好意思回信。其实他们起哄也是特别善意和友好的，甚至都是羡慕，谁心里不追求美好的同学感情啊。
王晓兰的信给我的是一种远离亲人后让你倍感温暖的同学间的深厚情意,那封信是同学真挚情谊的问候。虽然当时我没有回信，但是这件事却永远的留在我的记忆里，我永远的感谢王晓兰，永远记的那封虽然只有薄薄的一页信纸却带着沉甸甸的同学、战友感情的来信。
第二年的六月十八号，各连都到团部参加庆祝兵团成立两周年大会。
在行进的路上我们和他们连队相遇。我听到有人喊我，我转头一看，原来是老同学王晓兰。我急忙走过去，我们互相问好。
王晓兰已经担任排长，身上穿着一件有点退色的黄军装，军帽下飘逸着短发，面容依然还是那样端庄秀美，边疆的风雨使她显得更加英姿勃发。她带着一排女知青行进在公路上。我们见面后她当时还像大姐一样关心地问我工作身体怎么样。
因为当时正在赶路，我们只能简单的交谈几句互相问候就匆匆分手了，后来再也没见到她。听说她返城后和丈夫一起回到内陆的一个城市居住，我现在真的很想当面感谢她，感谢她那封信的同学深情。
一直到了四十年后，我才又见到王秀兰同学，虽然我们都已青春不再，但是同学的友谊依然那样深厚，献给我们青春的回忆。
毛牌撸子
八月的一天下午我们正在麦地里打麦子，连里通知团电影队晚上来放电影。大家一阵欢呼，我带领全排加快速度一鼓作气将一天的活全部提前干完。
收工回连后大家吃完晚饭，这时连里到黑河拉西瓜的车也回来了，西瓜五分钱一斤。我们买了西瓜边看电影边吃，全连大人小孩热热闹闹，像是过节。电影是前苏联片《列宁在十月》，尽管看过好几遍了，但是连队文艺生活太少，所以依然挺吸引人，尤其片中的精彩对白更是百看不厌。其实看电影对知青来说更多的是像一次心灵的过节，在枯燥重复的生活中有了新鲜感。
西瓜挺甜非常好吃，每人都吃了不少。那晚皓月当空，一轮明月高悬在夜幕之上，月光如水星空灿烂，我和黄大伟、冯洪利、杨义及北京知青小蒋、老三愉快的说着笑着，真是令人开心，那时候幸福的标准很低。
但是那一晚上我们根本没睡好，西瓜吃多了，总起来上厕所。其中有一个男知青也许是憋急了或者为了省事，居然在宿舍门边小便。清早起来，只见从门边有一条较细的尿流流到挺远的地方，非常明显。当时到连队里来检查麦收工作的团副参谋长看到后十分生气，命令全排男知青站成一排进行训话。
副参谋长是个文化水平不高的现役军人，身材敦实粗壮，嗓音洪亮，说话虽然不会引经据典，但是经常在话语中参杂用些歇后语和老百姓话进行比喻说得非常形象，充满新意，我们一般都愿意听他讲话，因为他的话没有文革中的那种八股文的味道。
这次他脸色严肃 ，一手叉腰， 一手指着地上的尿流痕迹，大声地说：“这是谁干的？说，自己站出来。”
没有人敢站出来，大家都在默默的立正站着，不知副参谋长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据说副参谋长一向很严厉，大家对那个夜间随地方便的知青也都觉得挺可恨挺可怜的，所以也有点为那个知青担心。
副参谋长眼光严肃的扫了一遍所有知青，现场的气氛十分紧张。他看到没有人出来于是更加来气，大声地说：“太不像话了，没有教养，掐着个毛牌撸子乱泚。”
“撸子”是老百姓话即手枪的意思，还毛牌儿的，简直太形象化了。话一说完，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只有副参谋长脸上依然一点笑容也没有，依然得十分严肃。
于是这句话成为男知青中的一句经典语言。
老种猪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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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猪圈里看到了一头与众不同的公猪。它身高体壮，高出别的猪半个身子还多，也比别的公猪身长，最可怕的是它的嘴边上长着两颗大獠牙，显得十分狰狞和霸道。而且它野性凶狠。吃食时候单槽喂养，别的猪根本不敢靠近。
我第一次见到它，就觉得它的母亲肯定是和野猪杂交后生下了它。它特别凶力气还大，连一般人不敢靠近它。
猪号饲养员老马也是知青，他告诉我，这是咱连猪圈的种猪，它配过的母猪生出的猪仔，身体强壮成活率高，因此远近闻名，别的连队的母猪都被牵来与它进行配种。一到配种季节，要排班预约，它忙得不可开交。它平时的生活自然也比别的猪受到特别优待，吃的都是精饲料麦子玉米麸子还配有鸡蛋。
一到大种猪出来散步的时候，它晃动着肥胖健硕的身躯，一步三摇拧着臀部，露着两个大獠牙威风凛凛，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其它的公猪顿时禁喏无声，规规矩矩。而母猪们一见到它的到来，顿时欢呼雀跃，它在猪圈里简直就是的皇帝，至高无上，妻妾成群，前呼后拥。
正因为它的强壮，因此成为了全团种猪里的最优秀的种猪，但是这也成为它的悲剧。各个连队为了自己的利益，纷纷前来给猪配种，都排不过来。连领导也很无奈，平时关系都不错，都不好得罪，只好让大种猪加班加点的接活。
虽然各连都送来补品精品饲料作为给予大种猪的报酬，可是没有科学的养生知识，不注意劳逸结合，再补也无用。终于几年后的现在，老种猪由于劳累过度精力透支，它身体大不如以前了，精神头也江河日下。虽然说不上年事太高，但毕竟有些力不从心，风光不再了。生下的小猪仔的质量也不如以前了。为了确保猪的品种优秀，所以经过连队领导和营部兽医几经研究后忍痛决定，将这只老种猪做接扎手术骟了，另选一只种猪。
骟猪那天营里的兽医来了，由他做手术的主刀。老马和我，再加上连里又派了两个男知青来予以帮忙。
大家先把老种猪单独隔离在一个圈里，然后我们跳进猪圈想抓住它摁倒。不料老种猪虽说上了一把年纪，但雄风犹在，又踢又咬，挺着两个大獠牙横冲直撞。它的力量非常大，一个人根本摁不住它，没有人敢正面靠近，只好又跳到圈外商量怎么办。
来帮忙的知青中有一个外号二黑的小伙，长得黑粗壮，力气也很大。平时举杠铃练单杠，上跳板扛麻袋没服过谁。有股子蛮劲儿。
他看了看老种猪不屑地说：“看我的，我一个人就能按倒它，然后你们再上。”
我说：“老种猪很厉害，你别大意。”
二黑说：“你怎么竟给老种猪打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我才不信我整不了它。”说着话，他跳进猪圈，朝着老种猪就冲过去，企图把它按到。
不料老种猪毫无惧色，呲着獠牙瞪着他，以逸待劳突然暴怒，直接冲上来发起反击，一下把他撞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那两个大獠牙差点顶上他。
其实凭二黑的力气按到老种猪应该问题不大，就是他太轻敌了，结果吃亏了，胳膊还撞到了栏杆上刮破了皮，顿时鲜血淋淋，受了伤，只能赶快跳出猪圈，第一回合老种猪赢了。
老马和我接着跳进猪圈，老马让我在前方吸引它的注意力，他想绕到后面靠近它，再抓住猪的后腿把它撂倒，我们再一拥而上按住它。不料大种猪已经洞察了老马的计划，突然调过身来冲向马志强。老马急闪身，虽然躲过一劫，但是裤子脚已经被老种猪撕破了，要不是躲得快，很有可能被老种猪顶翻受到伤害。
老种猪一看没有咬到马志成，脾气大发，突然转身追向我和另一个知青，吓得我们纷纷满猪圈跑，最后只能急忙狼狈逃窜跳出猪圈栅栏，让老种猪赢了第二回合。
我们气喘吁吁，实在感到力量不够，一筹莫展没有办法抓住它。连领导见此情况，于是将一个姓单的老职工调来。此人三十岁，身高一米八0以上，膀大腰圆，身高力大，是一个蒙古族人。因他在家排行老四，因此外号单老四。
他跳进猪圈后，左转右转，看准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这头老公猪的两只耳朵，死死的将老种猪的脑袋按倒在了地面上，我们几个这才一拥而上，分别拽住猪后腿和前腿将种猪撂倒。
这头公猪没命的使劲嚎叫，引起别的猪圈里母猪们阵阵骚动。一些母猪疯了似的开始拼命的不断冲撞围栏，要跳到这个猪圈里来相救。围栏被撞得几近破碎，摇摇欲坠。
形势十分危急，时间长了后果不堪设想。这时营里的兽医赶紧拿着小刀当机立断给老公猪作了手术。几分钟后手术完成，又是单老四死命的按住猪头，我们几人赶快撤出猪圈，单老四最后撒手赶紧跳出，总算完成了这次骟猪任务，大家连吓带忙汗水湿透了衣衫。
老种猪这次被骟之后威风不在了，优待也被取消了，性格居然也变得温顺多了，每天耷拉着脑袋，和公猪们一起晃晃悠悠的散步吃食，从皇上落魄过上了平民生活。
但最使它倍感世态炎凉的是，猪号的母猪们再也不向它献媚了，它常常自己在猪圈里慢慢溜达，越发显得孤独和垂头丧气，当年英雄豪气已经荡然无存了。
连里考虑到它曾经为全团养猪事业，尤其猪的传宗接代做出的突出贡献，也适当给与了它优待政策，不杀不卖为它养老送终。只是它内心觉得地位一落千丈，抚今忆昔心中倍感凄凉。
常见它独自躺在太阳地里养神休息呼呼睡觉，猪耳朵和尾巴时不时的甩一甩，驱赶着打扰它休息，围着着他嗡嗡乱飞的苍蝇。它此时一定是在想，围绕着它身边的如果还是那些漂亮的猪小妹们该多好。咳，真是时过境迁，不可同日而语了，昔日的辉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它偶尔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远望苍天，发出几声呜咽的吭哧悲鸣，以表达自己内心的失落。
而新被选中的种猪，也是身强力壮，享受着大种猪的待遇，趾高气扬威风凛凛。那些母猪们又开始向新的种猪皇帝频送秋波，眉来眼去，此情此景让老种猪只能一声长叹两行浊泪。
虽然我们也觉得它挺可怜，但我们也只是爱莫能助，谁让这是残酷的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改变，老种猪认命吧。
2003年写于《遥远的青春》
作者：苏显力
文章获作者授权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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