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INFP者,网上有几个评价特别扎心: 16型人格里最自卑的人,眼高手低之辈,天真的傻子,软弱的怂包,空想家,一无是处的废柴…… 在人群中只占1-5%的INFP,被称为“哲学家”型人格,这类人往往敏感、内向、自卑、爱幻想、充满理想主义。 他们仿佛人群中的“异类”,活在自己的理想国里,和现实格格不入。 作为一名典型的INFP者,我曾非常讨厌自己的性格。 我出生在一个压抑的大家庭。爷爷德高望重,看似是个开明的谦谦君子,骨子里却十分重男轻女。我出生后足足一个月,他都没来看过一眼,足以见得我这个不速之客,多么不受欢迎。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是个“残次品”。 1岁时,我得了一场大病。因为没养护好,在手臂和后背的皮肤上,留下了大片褐色的斑点。 这样一双“花臂”,让原本就长相平凡的我,被判了“死刑”。我成了所有人可怜的对象。大人们满脸忧心,讲着最诛心的话:“一个女孩子,这可怎么嫁得出去呢?” 我妈年轻时长得标致,舅舅家的姐姐们也个个都是大美女,相形之下,我更加自卑。 女孩们多半喜欢夏天,因为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但对我而言,它却是个噩梦。我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不敢穿短袖或无袖出门,生怕被人见到手臂上丑陋的斑纹。 好几次,我对着镜子偷偷换上连衣裙,可下一秒瞥见那团褐色,又悻悻褪去。也曾在洗澡时,拿板刷刷得满身通红,直至溃烂,却心存幻想——结痂后会不会变白呢? 对外貌的极度自卑,让我变得非常内向、自闭。我不争不抢,从不敢提过分的要求,也习惯迁就别人。也害怕被人关注,不敢在公众场合说话,别人多看我一眼,我便觉得浑身不适。 高中时,我意外收到暗恋多年的男生的来信,心下雀跃,酝酿好久回了封信。此后两年,我们保持每周通信。我们从学习、到生活、到理想,聊得特别好,还相约考同一所大学。 但高考结束后,他几次约我见面,我都推脱了。 大学时,他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我们依然保持联系,还寄了照片给我,如初见时那样,他高大英俊,帅气逼人。我更加害怕,觉得他过于优秀,有意疏离。临近毕业,他说要来我的城市,我借口实习再次逃跑了。 挚友骂我是个“怂包”,可我有难言之隐。 直至今日,我依然觉得:太美好的东西,我不配拥有。 我妈生了我之后,遭受家里颇多冷言冷语,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有严重的产后抑郁症。 爸爸工作忙,我是妈妈唯一的陪伴,也成了她的情绪垃圾桶。她常向我倾倒自己的委屈、诉说家里的恩怨,还会我因为无意间“站错队”,用言语伤害我。 小时候,我很害怕“收礼物”。 记得有一次,姑姑给我买了件新衣服,我高兴地试穿了一下。没想到,姑姑刚走,妈妈在里屋发出一声幽叹:“这样就被收买了呢,看来你在这个家里过得挺舒心!” 我后背发凉,觉得自己背叛了妈妈,伤了她的心。此后,便再也不敢轻易收礼,更学着收敛情绪,不敢表现得太高兴。 有时候,来人是妈妈的好友,我从她的眸子里搜寻答案无果,便像往常一样怯生生地拒绝美意。一来二去,又遭来大人的嫌弃:“这孩子,真是木讷,不通人情。” 我游走在大人的眼眸里,诚惶诚恐,活得小心翼翼。也越来越敏感,就像头上长了隐形触角的怪物,感受周遭的一切。又极具想象力,自行脑补可怕的画面。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都能戳动我的神经,掀起惊涛骇浪。 高敏感,让INFP者苟延残喘,却并非一无是处。 大学时,我读的是中文系,发现作家们通常敏感细腻,甚至为了灵感故意采风找情绪。 而我对世界的感知比常人更为纤细,总能迅速捕捉到生活的细节,也常被周围的小事触动,这让我备受鼓舞。 加入文学社后,我的才能被进一步挖掘。一草一木,一悲一喜,都变成乍现的小灵感,变成一首首小诗、一篇篇散文,刊登在报刊杂志上。这为我从事文字工作埋下伏笔。 虽然我不善交际,在众人面前时常保持缄默。但不管是朋友还是同事,都说我有一种超能力,总是善解人意,并给予适度的包容和关心,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舒服。 的确,敏锐的洞察力,让INFP很快辨识情绪,预判事情的可能性。 没想到,曾几何时最大的魔障,竟成了我独有的优势,一直默默为我服务着。 虽然我敏感自卑,但自小悲天悯人,富有同情心,怀抱浪漫主义。 这和我爸有一定的关系。 我爸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小时候,我常坐在医疗站的大椅子上,看他给村民们诊病。诊室里,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病人:有的下地时被锄头砍伤;有的为多挣点钱,半夜摸螺蛳反被蛇咬;有的年老体弱靠吊瓶撑着…… 每次看诊,爸爸都会“望闻问切”看很久,病人也会絮叨自己的病情和遭遇。我眼窝子浅,常噙着泪默默倾听,衷心希望他们能快快好起来。 爸爸总是收很少的费用,甚至有些孤寡老人或家庭条件困难的,他索性就不收钱了。也有一些被及时医治的患者,拎着自家的瓜果来感谢的。 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在无形中拔高了我对工作的定义和生命的期许,在自我价值的构建上,更是抹上了浪漫主义的底色。 或许受此影响,我人生的许多决定,都很“随心”,甚至有些任性。 前段时间,我抛弃多年来对自己青睐有加的“金主”,选择去一家公益机构做长期志愿者。 又是熬夜码字、排版,做公号; 又是进社区和班级,给孩子们讲故事; 又是给外地老师配书、制作书单; 又是讨论如何文本、设计问题,让孩子爱上阅读…… 可谓又苦又累又不赚钱,但可以帮助更多贫困地区的孩子们,改善他们的阅读环境。 周遭的朋友很不解,但我的内心却充盈而满足。 或许在每个INFP的内心,都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桃花源”,它是我们信念和理想的藏身之地。 我们用内在的价值观丈量一切,遵从内心的声音去为人处事、做出选择。就算和世俗的条条框框相悖,也在所不惜。 当然,由于INFP第一天赋为情感判断,这让我们很容易感情用事,也不懂得拒绝别人。 我有过很多次被骗的经历。 曾出于对落魄者的同情,掏出卡里所有钱,却发现对方是个骗子;也曾被面试官的情怀打动,盲目相信公司画的大饼,便不问薪资福利,投怀送抱,可入职不久却发现,现实大相径庭。 别看INFP在生活中与人为善,不拘小节,其实我们有强烈的完美主义倾向和精神洁癖。 我对自己和亲近的人都非常苛刻。 交友上,我对人品极为看重。中学时,我曾有个要好的朋友。她喜欢耍些小聪明。语文课默写古文,她提前拿张废纸把内容印在本子上,等默写时按照印子抄好,屡试不爽。待老师发现时,还不主动承认,反咬了同桌一口。我很失望,选择了疏离。 亲密关系中,我渴望另一半全身心的关注和无条件的爱。若不符合心意,或有越过底线之举,我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却始终跨不过去。 我对自己更是眼里容不进沙子,抱有超乎自身能力的期许。 读书时,我要求自己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 当妈后,我要求自己做个100分妈妈,亲力亲为、以科学的方法养育孩子,却并不尽如人意。每当有任何闪失,或别人的负评,我便自责不已; 工作中,我不容许自己出错,不仅死抠细节,还想得多,特别纠结,会为一份简单的报告读几本书,又因低效懊恼。 做记者期间,我负责跑社会热点,现实的残酷和复杂,让我深感无力。 前辈说,“记者不是菩萨,别有负罪感。” 但我无法原谅自己。夜深人静时,鞭打和拷问自己:为什么我帮不到他们?这份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完美主义和理想化,让我对自己和现实极其失望,几份工作都做得不长久,沉溺在幻想世界里,一度陷入抑郁。 半年前,我在才储平台做了MBTI性格测试后,我意识到理想化虽是枷锁,也是刻在我骨髓里的一部分。 我不再逃避,而是正视它、接纳它。 随后我发现,门槛高也有它的好处。 道德感虽然让我失去一些可能的朋友,却也找到值得深交的挚友; 内省,虽然让我对自己不满,却也真心发现不足; 追求完美,尽管有些拧巴,却也让结果得以最好的呈现…… 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慢慢尝试改变: 降低一点标准,工作和生活变得不那么焦虑; 给自己列计划,不再耽于空想; 转换一下思路,把看似乏味的工作,找到“为他人服务”的点,以释放最大的能量和热情…… 当我走在“知行合一”的路上,我发现了更多的可能性。 回首灰暗的往事,揭开千疮百孔的自己,困扰我多年的性格奥秘一一呈现了。 它们印在我的血液里,掌控着我的一言一行。 我曾为它懊恼,也曾想要逃避。 然而正如INFP的代表卢梭所说: 虽然我的心既傲慢又温柔,我的性格柔弱,然而,我是不可战胜的。 当我揭下面具,坦然面对真实的自己,我发现每种性格不是非黑即白,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塑造的可能性。 炼狱是残酷的,蜕变更是需要勇气。 尽管在世人眼里,INFP过于脱离现实,过于理想主义。 但我相信,只要不放弃成长,不桎梏于自己的那方“桃花源”,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我们将更好地认识自己,从黑暗中生出铠甲来,实现进阶。 愿每个INFP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活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找到人生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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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扫地僧一一 > 《171、自我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