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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作|从《黄金时代》看大时代的爱恨情仇。

 笑翁 2021-11-12

旧作,当初看《黄金时代》时的感慨。全文基本没在讲电影。全在感慨周扬和丁玲的爱恨情仇。大时代的爱恨真的荡气回肠。

今年国产片最值得期待的三部影片——《归来》《黄金时代》《一步之遥》——已出其二。《归来》和《黄金时代》已揭开了他们的面纱。非常巧合,二者又有着很多相似处。比如,都是只拍半部,余下半部无法说。《归来》,从何处归来?这是目前无法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所以《归来》只拍了后半部,隐晦了前半部。《黄金时代》之后的“黑铁时代”发生了什么?这亦是无法呈现的。所以《黄金时代》只拍了前半部,隐晦了后半部。有趣

电影《黄金时代》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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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金时代》之前,没人会把郝蕾和丁玲放在一块吧,但自角色剧照出来后,又是那么的天衣无缝。事实上,丁玲在影片中也确实的出彩。
当初剧照出来时——舒群,罗峰,胡风,丁玲——这些个名字出现其中时,很多人是很惊喜的——竟然还有他们———这些响当当的“大右派”!

《黄金时代》中的东北作家群

我个人文学上爱萧红。其实萧红的人生故事除了两次怀着上一个男人的孩子和下一个男人谈恋爱这件事比较诡异外,并不精彩。这种所谓精彩也是一种偷窥欲,八卦欲的精彩。而丁玲的人生足矣精彩到至今不能拍,半部都不能。

丁玲晚年照,我国著名作家

丁玲彻底放弃了希望是在毛亲笔写下了批丁玲的信后,她很清楚,自己被定型为了御案”。那时,她的信念只有一个——活下去!反右两次挨斗到“十年”的牛棚生活,做为御案的她,一点没落下。我看过一张丁玲在“十年时期”被批斗的照片。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风烛残年。脖子上挂着牌子——大右派丁玲——被愤怒的小兵们包围。她望着镜头,静静的,凄楚的。我们会想当然的同情,会替其惋惜。但丁玲终是丁玲!八十年代她熬过了所有的沧桑,临终前的遗言是:“你们应该高兴,因为我终将成佛!”这是丁玲!
萧红的遗言是“不甘心,半部红楼只得别人来续”。这就是小女人和大女人的区别吧。没有高下之分,只是选择不同。


周扬晚年照 我国著名文艺理论家

提起丁玲,总会谈到周扬。我亦爱这段爱恨恩怨!
恨,是需要反馈的——如爱。就像暗恋一个人总归不是完整的爱情。哪怕在你那里是完满的,但客观上终归不完满。恨亦如此。恨一个人一定是双向的。
大爱如恨,大恨如爱。


周扬和丁玲的矛盾始于三十年代的延安时期。一个是风头正劲的当红作家,一个是根红苗正的批评家。二者声望相似,权力相似,性格也相似——都是政治动物。自然会产生争斗。也就是“鲁艺”和“文抗”的争斗,其实,所谓的文学理论争斗都是遮羞布,文学史从来都是权力史,任何理论的争斗都是人的争斗。

《沿河边的文人们》,延安时期文人斗争的史料、细节,都很有趣

周扬很幸运的得到了毛的肯定。评价周扬,毛有一句话非常著名:“周扬的长处是跟党走。党正确,他正确。党错误,他错误。”得到了“御批”,周扬开始了整治知识分子的生涯。虽然“动乱”时期他也被打倒了。

从此,以丁玲为代表的左翼作家——丁玲派的一支——开始了痛苦的“黑铁时代”。
周扬整丁玲整的荡气回肠!
这也是我爱他们这段恨的原因。
他们俩之间是“大恨”——正如我之前讲到的那样。改革开放后,丁玲平反,作为当时整治知识分子的头子周扬也出来开始一个个的道歉。但惟独不向丁玲道歉。对摘掉丁玲右派帽子这件事,周扬也是能拖就拖——至死也不肯同意摘掉丁玲右派帽子。其实,周扬当时心里很清楚——为右派平反是大势所趋了——所以他出来道歉,但他惟独不摘丁玲,说白了很朴素的思想——能拖一天是一天,能让你不好过一天,就不好过一天。直到老人去世,也没有同意摘掉丁玲右派。

丁玲呢?平反后开始写很左的作品,证明自己不再“右”了,并且纠合一些年轻人搞自己的团体并大批周扬的“右倾”——甚至遭到了很多人的反感。老人虽然很清楚,扳倒“德高望重”的周扬已经没有可能了,但她还是至死在做着反抗。有人说,其实,如果当时丁玲是得势的一方,她也会往死里整周扬的——相信如此。

荡气回肠。这是我对二人后半生的评价——至死,两个年迈的老人,甚至一个已经成为了植物人——但他们,仍然互相恨着。

看完《小时代》后,我的评价是莫名的哭,莫名的笑。有情绪没情感,无内容也要够华丽——但青春不正是这德行吗?”所以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会喜欢。

可弥漫在“情绪”下的“小时代”的我们,无法体会大爱恨了!无法体会到周扬和丁玲的恨了,也终将不会理解鲁迅的遗言:“我一个也不宽恕!

鲁迅木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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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黄金时代》三个半原因:
 一,想在大银幕上看次鲁迅。
 二,香港导演拍左翼作家,这件事儿本身就很诡异。
 三,用三个小时回到那个年代。
 半个,郝蕾演丁玲。
  
别说许鞍华了,年底,徐克徐老怪的《智取威虎山》也要上映了。这更是蛮“崩溃”的。香港电影的土崩瓦解是历史大趋势,没有人有异议。但当我知道这些香港导演已经触及到了鲁迅,触及到萧红,触及到杨子荣,还是让我颇感意外——只是,一切来得太快了。
左乎?右乎?很明显在徐克要拍杨子荣的年代已经不能简单论之了。鲁迅和左联的关系也总是被人津津乐道的。大如鲁迅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派”的。大的艺术家,大的政治家都是没有派的。有派,就小了。达芬奇是什么派?毛泽东年轻时还被斗倒过,划作别派呢,可当他成熟了,他是什么派?现在网络上一大乐趣就是看一帮左派,右派公知互相打架——跳梁小丑而已。正如有很多人很喜欢20世纪的现代派艺术,我就甚是反感——奇淫技巧而已。

徐克的《智取威虎山》也取得了很好的口碑和票房

“小时代”的我们没有了“大爱恨”,也没有了“真相信”,这是第二个问题左也好,右也好。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真的相信“左”,相信“右”吗?

民国的年轻人,面对着各种纷繁的理论,他们不见得真懂,但他们先信。年轻人之间会谈论:“Miss陶,你信任什么主义呢?”各抒己见,有的信“三民主义”,有的信“共产主义”,有的信“资本主义”。这些年轻人不见得真的看过马克思,真的了解孟德斯鸠,但是,他们真的会先信!他们在最好的年龄,选择了“相信”。
而我们,在最好的年龄选择了“怀疑”。最近网上看到一帖子“钱理群教授讲鲁迅,应该是最权威的了。”让我意外的是,贴子下的回复全都是:

“教授?呵呵。。。”
“鲁迅就是一个汉奸。。。”
“一个人一生研究一个人,本身就是悲哀的。。。”

钱理群教授。近代文学史学术权威。


现在的年轻人不要信了——无论是鲁迅还是钱理群——一切的权威都可以用“呵呵”来消解了。

我们回到了笛卡尔。笛卡尔告诉我们,怀疑一切的怀疑就不是怀疑。确认怀疑什么的前提是确定什么东西不可怀疑,所以——我思(思做怀疑解释),故我在。这个“小时代”什么是不可怀疑的呢?

哲学家 笛卡尔 以“我思故我在”名言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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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萧红真的只能谈她的爱情,她的绯闻吗?好像不是。因为她有《生死场》,有《呼兰河传》,但那更像是文学爱好者谈的事情。爱情,或者绯闻,更像是全民的事情。所以,又好像是。
正如观看《黄金时代》,全程中观众参与感最强,甚至很多笑场的场景恰恰是萧军和端木蕻良争抢萧红那段——说白了,那段理解起来最不困难。

我喜欢年轻人的笔——有独特的气质。从郁达夫、柔石到丁玲,总会有一种东西萦绕笔尖,不管小说内容是什么,后来我恍然大悟,把这种气质一字以蔽之——荷尔蒙!

《早春二月》我国经典老电影。根据柔石小说《二月》改编

这不是贬义词。
郁达夫自不谈。就比如柔石的《二月》,写到年轻的寡妇,如何露出乳房哺乳孩子。体态之间的描写——就是荷尔蒙的眼睛在看。是一个年轻男人对“年轻的寡妇”的一种留意、留恋。这是本能的。丁玲的成名作《莎菲女士的日记》写的是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很帅的男人,但这个男人人品不端,她很鄙视。但当她每次见这个男人时又会忍不住的留恋人家——因为这个男人引起了她的爱意甚至性欲——小说出版后,自然哗然。这是第一部描写女性性心理的小说,号称女版《沉沦》(《沉沦》是郁达夫成名作。第一次写男人性饥渴,性心理,对女人的渴望,手淫等)
那是那个时代的真诚。

可现在呢?

著名大导演 宁浩

看《锵锵三人行》,宁浩说现在的爱情太多负累——要房,要车,各种算计。所以城市中的年轻人都好累,所以像丽江,凤凰这种地方会有大批青年在此寻找“一夜情或一夜性”。
目前,泡妞已经成为一门学问了,有着自己成熟的理论体系——感兴趣的点击优酷,有一期《罗辑思维》就说的这个,当中有句话我印象很深——年轻人,都有享受自己身体的权利——我同意。
笑和哭都不恶心,装笑装哭才恶心。同样,一夜性也好,一夜情也罢,不恶心。说自己心好累,来寻觅爱情,跑到凤凰古城装文艺青年才恶心。

各种文艺范儿的约炮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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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哲学家 罗素

罗素说他这一生对三样东西不懈的追求——“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渴求,对人类的苦难不可抑制的同情。”

大爱恨、真相信、真诚的爱情,这属于大时代才有的品质。

也就像《黄金时代》这部电影。她虽然只拍了半部,但毕竟出现了丁玲的前半生,大银幕上出现她的后半生还远吗?

我们领略了那个大时代的故事,也启迪自己如何在这个“小时代”——“忙着生,忙着死”。

《生死场》萧红著

笑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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