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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范孙手注《广雅堂诗》

 芸斋窗下 2021-11-12

严修,字范孙,近代著名教育家,人称“南开校父”。又工诗,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点其为“地全星鬼脸儿杜兴”,可见其在近代诗坛的一席之地。《广雅堂诗》是晚清重臣张之洞的诗集,张之洞字香涛,为同光诗坛巨擘,领袖风雅,易顺鼎说他“官愈大,诗愈好”。严修为张之洞、张佩纶门生,其思想、学术及诗歌创作上受二张影响颇深。汪辟疆曾把近代诗人按地域分为六派,张之洞、张佩纶为河北派领袖,严修乃其羽翼,他说:“近代河北诸家,以南皮张之洞、丰润张佩纶、胶州柯劭忞三家为领袖,而张祖继、纪钜维、王懿荣、李葆恂、李刚己、王树柟、严修、王守恂羽翼之。”由此看来,严修与二张人亲诗近,他晚年注释张之洞《广雅堂诗》与张佩纶《涧于诗集》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充满了对诗坛领袖的敬意。

张之洞腹笥浩博,陈衍说他“才力雄富”,其诗使事用典极多,又能灵活变化。严修注释《广雅堂诗》正是缘于对张诗典故的探寻,他读张诗《金山观东坡玉带歌》有“道君玉押埋胡沙”句,未知出处。章钰说出自《三朝北盟汇编》,严修翻遍此书及《东京梦华录》,未有所得,遂发愿自注《广雅堂诗》。严注《广雅堂诗》底本为张之洞孙张厚璟宣统元年(1909)刊本,他在《广雅堂诗》天头行间留下了丰富的注释文字,书体楷行草不一,从这些密麻的文字可见其阅读师长诗集时的专注与用心。

严修在《广雅堂诗》扉页上对张之洞诗有一总评,他说:“称诗香涛最胜,由其尝有经法,志怀慷慨,本末洞达,真未易才。”除此之外,全书罕有评论文字,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对典故的注解上。其释典征引之书极为广博,遍及经史子集,前代史传诗文,当朝地志笔记无不为其所用。如注释《铜鼓歌》一诗征引文献近三十种,可见其注典之详赡。除注释古典外,严注还对今典加以介绍,这体现在他对本朝制度人物,国故朝章方面注解上。他多次引用《东华录》、《东华续录》、《咸丰实录》、《光绪实录》中诏书、奏折等资料对《广雅堂诗》中涉及的历史人物、事件详细说明。如注释《五北将歌·广州副都统乌兰泰》时就直接引用了“咸丰二年四月初七日上谕”,详细记载了乌兰泰殒命袭职之事。

严修的朋友高步瀛对严注《广雅堂诗》的评价是“详于典故,略于本事”,的确如此,严修提及张诗本事者仅有一处,即《五北将歌·塔尔巴哈台参赞大臣署伊犁将军锡纶》诗按语。他说:“先此光绪十五年二十日谕:因张之洞奏广东军需善后报销请免造细册,经部驳议,奉旨着不准行。与锡纶事相类,时相近。此诗"刀笔纠擿"句殆有激而发。”作为张之洞的门人和同时代人,严修对张诗中隐藏的晚清史事未能注出,可谓遗憾之事。至于为何“略于本事”,严修说“时过境迁,搜采事实,颇非易易”,诚然,但主要原因当是他有意回避,恐言多有失。

严修逝世后,注释《广雅堂诗》手稿经其子严智怡整理在北平影印出版(1930年),称“严范孙先生注《广雅堂诗》手稿”。严修对张诗的翔实注解,体现了他极为深厚的文史学养。严注《广雅堂诗》是张之洞诗集最早的注本,也是目前仅见的公开出版的《广雅堂诗》注本,晚年严修于此耗费心力,可见他对尊长的敬意与追念。更值得注意的是严修手注张之洞诗集为我们考察张之洞对清季民国天津诗坛的影响提供了一个极佳的切入点。张之洞在“同光体”之外,别树一帜,他兼采唐宋、追求神味的论诗主张对天津近世诗学思想有着深刻影响:严修之自然敦厚,王守恂之瓣香东坡,赵元礼之追求诗味无不与其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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