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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联是怎样医治伤病员的

 冰城老D 2021-11-14

由于日寇实行配给制度和对医药采取封锁的政策,使东北抗日联军对于伤病员的医疗发生了极大的困难。

医药缺乏是东北抗日联军困难时期的一个特点

为了搞到药品只能从敌人手里夺取。每逢攻破敌人的据点或打伏击时,除了缴获枪弹、服装、重要文件而外,就是要获得药品。抗联当时治枪伤的药物主要是“雷峰奴儿”和“过锰酸钾”等,每次战斗战士们都很注意有没有这两种药品。但是,没有药品的时候多,医治伤病员的困难很大。很多药用植物就成了抗联医治伤员的特效药了。

我在这里举几种抗联常用的动植物药品:

鹿胎膏:补气养血,调经散寒。用于气血不足,虚弱消瘦,月经不调,行经腹痛,寒湿带下。

黑熊胆:用来治疗头痛、痔疮和枪伤的消炎,主要是防止腐烂。

麝香:麝(shè)香为雄麝的肚脐和生殖器之间的腺囊的分泌物,干燥后呈颗粒状或块状,有特殊的香气,有苦味,可以制成香料,也可以入药。是中枢神经兴奋剂,外用能镇痛、消肿。 

马尿梢:落叶灌木至小乔木,4-8,树皮可以熬成膏,可医治枪伤。

老鸹眼:别名臭鼠李,大绿,大脑头,红皮绿树疮痈瘰疬疥癣。也可医治枪伤。

抗联老战士李在德曾讲过用中草药为伤病员治病的经过:

1935年春,大约在太平川一带,游击总队和敌人打了一场遭遇战。一名姓尹的同志牺牲,还有两名同志负伤。部队转移到密林里,就在刚建不久的被服厂成立了临时医院,我们几名女同志就成了照顾伤病员的护士。当时没有药,就从山上采草药,煮水洗伤口,有时用盐水和淘米水来洗伤口。后来从敌人手里缴获了一点药,或通过地下党组织买点药,只能解决一小部分问题,主要还是靠自己想办法。我记得常用的草药有:马勃(又叫“马粪包”),是一种菌类,像蘑菇一样长在地上,大的有鸡蛋那么大,成熟时外形像马粪,表皮为棕黑色,里面棕褐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有消炎杀菌的作用;蒿子,可熬成膏药用;老乌眼树的树皮,熬水洗伤口也很管用。

抗联老战士李敏页曾给我讲过一个女战士用老鸹眼治好了皮肤病的故事。

也许是常年在深山里钻,加之蚊虫叮瞎蠓咬,一位女战士的皮肤一直不好,脸上经常起疙瘩。

1937年底队伍上来了一个郎中,叫王耀君,裴大姐就让郎中给瞧一瞧这位女战士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郎中说好像水土不服得的皮肤病,有的地方都发炎了。郎中拿出药箱,就给女战士皮下注射,女战士没有打过针,晕针,当时就昏死过去了。

裴大姐还以为这个郎中王耀君医术不行出了医疗事故,对王耀君很是不满,甚至要枪毙他。

女战士的病没有治好,而且越来越严重。1938年春节前后,女战士的病情更加厉害了,部队就让她到通河金碧荣的家里休息,金碧荣的母亲懂得一点草药知识,就到山里采来一些老鸹眼。

金碧荣的母亲就用老鸹眼熬水让女战士洗,把老鸹眼根用火烤,烤出的油往女战士的脸上抹,时间不长,女战士的病好了。

在野外行军,伤风感冒是经常会遇到的,没有药,怎么办?一个办法,用火烤,出透汗,战士们说,这种办法真可以气死“阿司匹林”了。

     东北抗日联军的医院是简陋的,医疗器具也是很原始的,李在德说:

随着部队战斗的增多,这简陋的临时医院不断接收新伤员,裴大姐带着我们想方设法克服困难,使伤员痊愈归队。当时给伤员动手术,不仅没有麻药,连最简单的医疗器械也没有,就用普通的钳子等工具来处理伤口。有一次,一个战士的小腿肚子被子弹打穿,为了清洗伤口内的火药、烂肉,我们只好将枪通条用火烧烧来消毒,再把一个消毒的布条用通条穿过伤口,取出通条后,用手拉着留在伤口内的布条的两头儿,像拉锯一样来回拉动,伤口内的火药、烂肉、血脓就被清洗出来了。因为没有麻药,战士为此要忍受极大的痛苦。然后我们用盐水把伤口洗净、包好。每次给伤员换药,我都心疼得手直打哆嗦,难过地含着眼泪,伤员们却忍着剧痛,反过来宽慰我,说等伤好了以后,一定多杀几个鬼子报仇。

在黑金河的一次战斗中,王明贵同志头部负重伤,抬到我们“医院”时,头部血肉模糊,非常吓人。裴大姐叫我取来清水,先将伤口洗干净,然后用火烧的办法给钳子消毒,一点点把伤口里的弹片夹出来,用盐水将伤口洗了,再包扎上。我们就是用这样的土法子,治好了他的伤。王明贵同志以前是矿工,打仗非常勇敢。后来他又到抗联政治军事干部学校学习,成为抗联出色的指挥员。尤其在1938年以后,抗联部队受到极大破坏、走入低谷时,王明贵率部队在大小兴安岭坚持与敌人进行惨烈的战斗,攻讷河、打克山,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给日寇以沉重打击,成为这一时期著名的抗日将领之一。在解放后的一次体检中,透视发现在他的头部还留有三块当时没有取出的弹片。

 每当伤病员同志们痊愈要回到前线时,我们真是从心底里高兴,送别时都忍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

这种治疗方式在现代看来是那么原始,但在那个时代却是那么管用,这种原始的治疗方式,很多干部战士都会用。

1937年12月10日,时任东北抗联六军三师代师长王明贵,在指挥西宝山战斗中负伤。王明贵后来回忆说:

在战斗中我的左腿负伤了,因精神高度集中,没有觉察,直到战局转危为安,才发现鲜血浸湿了棉裤,疼痛难忍。两名战士背着我进了群众的住屋,剪开棉裤才知道子弹射入胫骨端部。当时战斗还在进行,无处寻医找药,我决心自己手术取出子弹。战士和群众找来一把圆头虎钳子和一把剃头刀,用煤油和沸水进行了简易消毒,把伤腿担在一个长形木板凳子上。因没有麻醉药,大家都为我的手术后果担忧,不忍用力压住我的伤退。可时间宝贵,我对好心的群众和战士进行了安慰,他们才噙着泪花协助我进行了手术。我执刀割开了伤口,血溅出了半尺多高,原来是一粒三八子弹卡在骨缝里,两名战士压住了我的伤腿,由一名力气大的青年用钳子拔出子弹头。虽然骨头有些劈裂,流血很多,但疼痛减轻了。用群众送来的新棉花进行了简单包扎,我又骑上战马继续指挥战斗。

2012年11月份,我在广州采访东北抗日联军老战士卢连峰时,他给我讲了他受伤后的治疗经过:

我受的伤是贯通伤,那子弹也邪乎,从屁股打进去,从左大腿根穿了出来,我受伤后,在绥棱的一个老太太家里,老太太给我简单包扎了一下,可出了村子,又碰到了敌人,我骑着老太太送给我的没有鞍子的瘦马跑了十多里地,屁股在马背上颠来颠去的,伤口又流出了血来。我受伤那会儿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队伍整天在密林中行军,没有药啊,只好硬挺着。等被送到后方医院,伤口都化脓了。那时有一个大夫,叫刘铁脖子,就是一个土郎中,会点祖传的治红伤的秘方。他不怕脏,先是把我的棉裤剪开,又用放了咸盐的温水把我的伤口擦洗干净,再把三八步枪的探条用火烧了,就算是消毒了,然后缠上纱布,蘸上碘酒,捅进了我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来回抽动,把腐烂的肉都带了出来。那叫个疼啊!疼得我汗珠子都下来了。那时候后方医院没有麻药,遭老罪了。那时候有一种药叫“雷峰奴儿”,刘铁脖子就用这种药和香油、红花等中药配在一起,隔几天给我换一次药。伤也渐渐好了,青草发芽的时候,我就能下地走了,现在想起来,我都念刘铁脖子的好啊!

回想起养伤,那条件真是苦啊!可比起那些伤本来不太严重,但由于条件艰苦得不到治疗而致残甚至死亡的抗联战友们,我是很幸运了。感谢刘铁脖子的精心治疗,感谢那些为我和我的病友们送来棉纱、碘酒、“雷峰奴儿”的战友们,因为我知道,这些药品是严格禁止带入山中的,要是小鬼子知道了,就会招来杀身灭门之祸啊!

我们这些伤病号,在密营中是不用为吃饭犯愁的,不但有粮吃,还能吃到土豆、白菜什么的,雪化了,春天到了,山上的野菜也越来越多了。我们就到山上去采野菜,什么燕尾、蕨菜、刺嫩芽、山韭菜,各种野菜很多。有时候部队打了胜仗,还经常把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罐头、大米、白面给我们送来,使我的营养能跟得上,病也好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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