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蔡红宇上篇链接： “缝裤裤”没考上高中，他决定补习一年，第二年再考，可是家里出事了，中断了他的求学之路。 每到农闲时节，男人们会去城里打短工，挣点零用钱，“缝裤裤”的父亲也经常去打工。有一天，他的父亲路过一个拆迁工地，挖掘机把楼顶、墙体推得倒的倒、歪的歪，露出许多钢筋，好多人在那儿捡拾钢筋。他的父亲一看，也过去捡，可刚走进工地，还没等捡到一根钢筋了，原本就歪歪斜斜的墙一下子倒塌下来，轰隆隆一声巨响，压住了“缝裤裤”的父亲和另外一个人。周围的人赶快刨墙、刨砖，待把两个人刨出来后早已没气了。 家里人安葬了父亲，“缝裤裤”的天也塌了。 “缝裤裤”家里全靠父亲一个人干活挣钱支撑着，他的母亲患有严重的关节炎，走路都得扶墙了，只能勉强料理自己的生活，别的活计、家务一概指望不上。 “缝裤裤”的奶奶一直帮衬着他父亲，家里家外过日子，这个家还算正常地维系下来。几年前，他的奶奶去世了，不过“缝裤裤”的姐姐长大了，能帮着干家务活，下地劳动，和他的父亲共同支撑着这个家，供着“缝裤裤”上学。 现如今，家里的顶梁柱没了，看着乱糟糟、一地鸡毛的家，“缝裤裤”盘算着自己的书是念不成了，即便是考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也没钱去上了，何况家里还有个母亲需要照顾，也就没有再回学校去。 “缝裤裤”的姐姐已经定下一门亲事，姐夫开了个修理家电的小店。看着情绪低落、意志消沉、无所事事的弟弟，姐姐和姐夫商量，让他跟着姐夫学家电维修。 “缝裤裤”开始不同意，主要是考虑没人照顾他的妈妈。姐姐、姐夫给他做工作说：“你去咱们自己的铺子里学技术，时间好掌控，家里有事儿了就回来做，家里没事儿就放心学技术，还有些技术是靠看书学了，书也能在家里看么，何况姐姐也能照顾好妈妈的。”“缝裤裤”听着有道理，又想念不成书，以后总得有点吃饭的技术了，于是就开始和姐夫学家电维修。 从这时候开始，我和“缝裤裤”分开了，我去读高中，他去学家电维修，直到他用微信加上我那天，我们都是听说对方怎么怎么样了，没再联系过，也没见过面。 高科技真好，微信的诞生、普及，把分别多少年的亲戚、朋友、老乡、同学们都联系起来，建立了一个个群，互相聊天，哪怕远隔千里万里，视频一打，近在咫尺，面对面想说啥就说啥。聊得话题丰富了，说得心绪激烈了，谈得情感炽热了，就筹划着聚会一次，线上改线下，据说是因为有了微信，各类聚会增加了很多。 通过微信聊天，知道了“缝裤裤”的一些经历。他和姐夫学了一年多家电维修，掌握了基础知识技能，可以自己独立完成修理家电的营生了。姐姐、姐夫也已结婚成家，看着姐姐、姐夫和和美美的小日子，“缝裤裤”不愿意叨扰亲人们的生活，决定去外地谋生创业，于是把母亲托付给姐姐、姐夫，自己独身进城闯生活。 进城后，在姐姐的支持下，开了间维修家电门市部，不紧不慢地干了一年多，也够维持自己的生活开销。可是他不满足，脑子够使唤的他猛然之间发现汽车越来越多了，就想到汽车多了，修车的业务也就多了，于是决定改行学修汽车。还是靠着聪明伶俐，又吃苦耐劳，学了不到两年就掌握了各个系统的技术。师傅看着高兴，发工资聘用了一年，觉着不能再用了，因为好多顾客都来找“裤裤”师傅修车了。“裤裤”师傅技术好、态度好，影响到师傅的业务啦。 “缝裤裤”离开师傅，出来后在一个修理厂干了半年，修理厂要转让，他就接手过来，自己开起了修理厂。 心眼活，技术好，态度好，主顾多，业务也多，就挣了些钱，在城里买了楼房，成了家。 “缝裤裤”和我微信聊了半年多时间后，来看我了。急切地接上他后说了半天话。之后，我们去饭店吃饭、喝酒、叙旧，主要是叙旧。多年不见的兄弟，叙旧时必须要有酒。酒可以扩展情绪，酒可以增加情感，酒可以让你有说不完的话，酒可以让你有话不想说。我们俩是说了个没完没了。 “缝裤裤”二胎三子，说完我还没理解，他解释说：结婚后生了个女儿，后来的政策允许了，夫妻俩商量着要个老二吧，结果一下来了两个光头小不浪（老家对男孩子的别称），高兴是非常地高兴，可压力大，费用也大。他和我说：“咱们小时候不知道咋长大的，也没用花多少钱呀，现在这拉扯个娃娃就这么费钱了？”我和他喝了一杯酒说：“以前没有条件，饿不着，冻不着就行了，现在有这条件了，想的都是要最好的，质量优良的，能和咱们那会儿比了？”“缝裤裤”想了想说：“也对，那会儿咱们就是有个吃穿，现在给孩子们都要最好的，没办法比了。”我笑他说：“一代比一代强，咱们那会儿也比你姥爷他们那会儿强多了，全年一身衣裳，到了冬天把棉花塞进去穿，到了夏天把棉花掏出来穿。”“缝裤裤”一听赶紧说：“就是，就是，为了这好日子干一杯，干一杯。” 我说了他当年学习小孔成像的事，他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啥小孔成的像就倒立了、就反了。我笑着说：“这就像一个去了外地转了方向的人，什么时候也转不出自己的感受了。”他表示同意，说自己可能太较真，有好多事儿较真了不行，吃不开，现在改变了不少。我又问他记不记得茴字的四种写法了？他说早忘了，那会儿就像是神经病了，一天天研究这些事儿。我说你是有这股劲头了，做啥事都要弄明白、弄清楚了，凭这股劲头，才有今天的事业、成就。他点点头说：“也是了。”我说我在手机里查到了茴字的四种写法，你看看。他笑着说：“不看了，不看了。” 开心地聊了半天，喝尽了一瓶老白干，“缝裤裤”最后举起酒杯说：“真高兴，怀念了过去，展望下未来吧，生活会更美好的，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干一杯吧。”举起酒杯又停住了，探过头和我说：“红子，你都不知道，我念书那会儿，让你们一天“缝裤裤”、“缝裤裤”叫的，我写名字都得定顿半天了。”说完，我们俩开心地大笑起来，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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