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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每年的11月25日是“国际消除对妇女暴力日”，节日起源于60年前的今天，3位多米尼加女性——米拉贝尔三姐妹被杀害。 我国的《反家暴法》，是2015年底通过，2016年才正式施行的。 《反家暴法》颁布以来，虽初显成效，然而真正的施行效果并不理想。由于中国人一直以来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家丑不可外扬”的传统观念，以及家暴发生场合的隐秘性、举证的困难，反家暴一直都相当不容易。 其实，家暴这种现象一直很常见，除却情感上的PUA和言语辱骂这种没有肢体直接接触的、相对较为隐蔽、较为难以界定的以外，肢体的暴力也非常常见。但是，由于被家暴的那一方经常是沉默的大多数等多重原因，反家暴异常艰难。 我想起前两个月，我和我妈到同村的一个人家里时，那家的女主人在男主人转身去厨房接水来泡茶的间隙，突然跟我们哭诉起来，“我离开家千里迢迢嫁给他，他总是打我，一喝酒就打我，心情不好也打我，没钱的时候也打我，我真的是受够了，现在离又离不了，我浑身都是伤，这日子真的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我当时震惊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也许是事情过于突然，也许是这些事情超出了我当时的认知，也许是我们跟那家的女主人压根不熟悉，因此在当时特别紧张和震惊的情况下，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大脑都僵住了，一下子不知道做如何反应。 我僵住了1分钟吧。男主人拿着水壶回来了，女主人便抹抹眼泪，转身走进了卧室，而我都来不及反应。 后来勉强坐了几分钟，我感觉挺难受的，就回家了。直到我回家，我都没再见到那个女主人出来。 回到家后，我跟我妈说，我当时应该劝那个女人，赶紧报警和离婚的。 我妈叹一口气，“你没看出来吗？那个女人压根没想要离婚，不然她怎么会说'离又离不了’？她其实只是想倾诉，这时候你贸然劝她报警，她除非想清楚了要离开，不然以后的日子不是更艰难？说不定会变本加厉的挨打。而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一旦开口，那个女人真离开的话，那个男人肯定会借此赖上我们，没完没了地找我们麻烦。” 我理解我妈的顾虑，也深知我妈说的的确是事实。瞬间，我的内心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占据了。 然而，我还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而感到万分沮丧。虽然理论上我知道家暴很常见，但是到真正亲耳听说时，我还是因为太震惊而应激反应导致当场呆住了，我真的太菜了。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理想主义和满腔的正义感，经常被无可奈何的现实吊打。 2 在一段亲密关系里，报警的话，警察大概率会觉得这是家务事，管起来麻烦得很。听说前年我们村里有个女的因为自己被家暴去报警，警察还呵斥她，“你们夫妻之间有啥矛盾就尽量自己在家解决了，可别报案又撤案，占用警力资源……” 警察这种不作为、不以为然的态度当然是不对的。不过，现实往往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和多面。我听说几年前，隔壁村有个女人被家暴，肋骨被打骨折了，于是警察把那女人的丈夫抓起来，要拘留15天。 那女人一听就怕了，以为报警就是让警察批评教育和吓一吓她丈夫，让男人以后不敢那么放肆。家族里其他男人一直责备那个女人不懂事——“你怎么这么傻，好歹他是你孩子的爹，不看僧面看佛面啊，再说了，两口子过日子哪里有不磕磕碰碰的？夫妻之间嘛，哪家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下好了，你男人被抓了，你又没工作，你准备让孩子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吗？何况，你男人要是被判刑了，以后你家孩子万一要考公务员，政审那关都过不了！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和你丈夫相处？” 在种种压力下，那个女人到派出所，向民警请求撤销报案，女人说家里顶梁柱被抓了的话，她和孩子就无依无靠了，她只是一时情绪上头才报了案，她请求民警把她丈夫放出来。 这个事情最后不知道怎么收尾的。民警估计也很无语。 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般，久而久之，再遇上类似的事情，警察估计也懒得管了。 我有个远房亲戚，她老公吃喝嫖赌样样行，赌博输了或者酒喝多了还要回家打老婆那种，大家都劝她离婚，她说，“都一把年纪了，这么大年纪离婚在农村会被人家笑死，还有，我离婚了的话，以后我儿子估计很难跟人家讲亲事……” 是的，中国女人总是有太多顾忌。顾忌年纪大了、顾忌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顾忌自己离婚的话得不到孩子的抚养权、顾忌“他毕竟是孩子的爹”等等，使女人在面对家暴时，总是不能够清醒及坚定的自救、向他人或者报警寻求帮助。也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女人在亲密关系里被暴力伤害时，很难下定决心离开。 3 即使女人真的下定决心求助或者想要离开了，大环境也是特别不友好。 我听说过被家暴的女性，向娘家亲戚求助，结果每个人都秉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态度劝她忍，每个人都劝她为了孩子着想，忍一忍就算了。 报警的话，因为家暴双方关系的特殊性以及取证和定性的困难，基本上也是治标不治本。目前大环境下，警察很难严肃认真地对待一桩家暴。 而娘家的哥哥嫂子，即使刚开始义愤填膺，但是一想到长远来看，因为怕小姑子离婚后长住娘家，更是极力劝小姑子隐忍，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常见了。 人性如此，这种情况我听说了很多。 似乎中国女性，生来就该是格外隐忍。她们即使想摆脱一桩婚姻，往往是孤立无援的。 因而，勇于反抗并离开一段家暴的关系，真的是太难了。不信，你看，就连娱乐圈那么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也难以逃脱家暴的魔爪，甚至被迫用舆论来保护自己，比如黄奕、贾静雯、陈鲁豫、李阳的妻子、刘洲成的妻子……名人尚且如此，普通人的境遇就更难了。 当媒体曝出家暴时，很多人会指责那个被家暴的人，“他这样子对你你为啥不离婚”？ 未经他人苦，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不要去轻易指责一个人为什么不勇敢果断离开一段充满暴力的关系。有时候，她们不敢，有时候，是她们很难离开。 而这时候指责ta为什么不果断离开，本身就是一种二次伤害。 复旦大学的沈奕斐老师说家暴其实是一种权衡和选择，而不是一时冲动。ta是权衡利弊后觉得可以家暴你，俗称的“吃定了你”。所以，无论如何，遭遇暴力时，请不要隐忍，隐忍只会助长暴力，而应该清醒而坚定地寻求帮助和离开。 而局外人所能做的，也是不要再劝人隐忍了，如果可以的话，伸出一只手，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嗯，我决定了，下次，我要去找两个月前遇到的那个女人，向她询问，我能为她做什么吗。至少，我要跟她说，不要一忍再忍了！ 家人本该是遮风挡雨的存在，对于有些人来说，风雨却都是ta们的家人带来的。 无论如何，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不该是一段心惊胆战的大冒险。 正如一句话说的，“爱是温柔的，体谅的，推己及人的，最重要的是：它是安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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