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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参加了一场葬礼

 半窗晴日 2021-11-15

前天我参加了一个堂叔公的葬礼。

葬礼很漫长,漫长到我整个人对人生灰心丧气的。

那个堂叔公我完全不熟悉,甚至我感觉我好像都没见过他。因为彼此的人生没有交集,只是因为是隔了几代的亲戚,所以对他的离开我当然悲伤不起来。

但是农村的吵闹又俗气又漫长的葬礼本身,让我感觉生命本身很悲伤很闹剧。

周天早上我去得很早,听我妈说,出嫁的女性要参加所谓的“哭路头”,所以早上5点半天还没亮时我就和堂妹以及一群姑姑们汇集在路口,换了白衣白裤,排着队伍,由带头的人干嚎着到了灵堂。

到了灵堂,好像是集体下跪拜了几拜我也忘了,毕竟起得太早了我脑子处于一团懵的状态。

彼时我的肉体和我的灵魂大概是分裂的。我的肉体不得不机械地跟着人群行动,我的灵魂则充斥着满脑子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我觉得一切显得荒诞不经,但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我知道自己对世俗的很多繁文缛节无法忍受,但是我不知道我会觉得难以忍受到这份上。

六点半时,灵堂由堂叔公家换到了村里公共的庙前。

庙前,一群西洋乐队的成员已经在又唱又跳地烘托热闹气氛了。

六点半时气温还比较低,乐队成员大多是女的,她们穿着露脐装和超短裙,我看得一哆嗦,她们可真够猛的。

乐队成员操着各种乐器,唱着劲歌跳着热舞,一时锣鼓喧天。

我和堂妹小声嘀咕着,“这歌舞团太吵了啊,吵得人脑仁儿疼。

堂妹不以为然,人这一辈子最热闹的时刻也就这一次了,忍忍就过了……

何其讽刺,多数人等到死亡的那一刻,得经由死亡的“加持”,第一次有那么多孝子贤孙环绕在侧,第一次得到那么多溢美之词,第一次被那么多人惦记,终于当了一回热热闹闹的主角。

可惜,主角已经呜呼哀哉了。

我有点后悔没带闺女一起来参加葬礼。带闺女来,我要再次跟她强调,以后我死了,一定别请个乐队在葬礼上给我唱劲歌跳热舞,千万别吵我,让我安安静静走,我最怕吵了,一到那种吵闹的场合我就变得暴躁不安,吵我的话我可能要气得棺材板都摁不住了。

闺女可别跟我说别人的葬礼都这样。人活着时都在追求“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好不容易要死了,还得追求跟别人一样,那也太无趣了。

参加葬礼让我更加确认,等我死了我不能“任人安排”,我要自己活着时安排得明明白白,好不容易都死了还不能任性一次吗?

彼时我被那些艳俗的劲歌热舞吵得脑仁儿疼时,我在想,多数人一辈子也太没劲了。人好像一辈子都在忍受和妥协。

人活着有太多身不由己,一辈子都避免不了压力和劳碌,年少困于情,中年为生计和儿女操心,及至老之将至,又因为疾病和衰老会随时降临而惴惴不安。

尼采说过,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忍耐尚不可怕,甚至还有点英雄主义的悲壮色彩。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那么为之忍耐甚至能甘之若饴。可怕的是,多数人压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却在“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个悖论中过了一辈子。

人这一辈子很难自己去做决定,我们多半是被大环境裹挟着往前走。年少时听从父母安排,择业时多数人也是选择别人眼里的好工作,无论自己喜不喜欢,多数人也干了一辈子,没有人在乎你喜不喜欢工作,有没有从中得到成就感;中年时庸庸碌碌,为谋生、为子女终日奔波;等年老体衰,疾病和死亡又蛰伏着随时张牙舞爪吓唬你。甚至就连葬礼,都只能“和别人一样”……

人生啊,真的不能细想,一想想难免心灰意冷。

厉害通透如杨绛,也在《走到人生边上》感慨:这个物欲横流的人世间,人活一世实在够辛苦。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人活一世已足够辛苦,所以千万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放下所有的操心和“我执”吧,真的,怎么开心怎么来,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塞涅卡说,我们何必为生命的片段而哭泣,我们整个人生都催人泪下”。

开心点吧,朋友们,人生不值得(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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