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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温健康 在菜市场买菜，卖主是个黝黑的乡下男子。当我要付款的时候，那男子笑了：“韩老师，这菜你就拿回去吃吧，是我自己种的。”我一愣，打量了他好久，啊？竟然是他？四年来最不想见的人，最终还是重逢了。 四年前，他通过房屋出租广告找到我，要租用我对门的房子。那时，他只有二十来岁，乡下人，穿着土气，神态机灵但不油滑。他说是来城里搞修理，房租他只能预付100元，另一半恳求宽限一周。我知道乡下人不容易，就爽快地说：“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这100元你也留着用吧，下月再付足。”然后，我坦然地把房门钥匙给了他。 后来他付足房租，也从没拖欠过。时间一长，我对他有了好感，因为他不时地帮了我很多忙，如搬煤球、换气这些体力活，他总能在需要的时候热情帮忙。有时，我出差，还要把自己门上钥匙交给他，让他去屋内替我浇花、喂鸟……能遇上这样的好房客，我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正当我为之庆幸的时候，警察找我调查他的情况，他是个江洋大盗！在租房的一年里，他先后偷了30辆自行车、8辆摩托车、13部手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平常对我热情原来是乡下人取得我信任的一种狡猾！我顿时有了一股上当受骗的愤慨……几年来，这阴影一直影响着我，使我不敢再轻易地信任别人。 想到这些，我气愤把他的菜扔下，转身就走。他站起来拦住我，愧疚地说：“那时，给人打工老拿不到工资，家里弟妹上学用钱，自己结婚也要用钱……所以……就铤而走险了。” “那你……” 他明白了我心思，说“韩老师，你是好人，应该有好报。……我在里面表现好，提前出来了。现在我承包了二十亩地……再不会干那种事了” “……” 他摆弄着手中的小秤，说：“韩老师，其实我觉得，这世上像我一样的坏人，本性是不坏的。我记得小时候闹旱灾，村里的羊没水喝，就把一个正在生小羊的母羊给撕了，是母羊的胎胞血水引起的。在干旱的时候，羊都能变成狼……但，其实，羊，不是，狼……” 看见他眼中的泪水，我拿起他的菜走了。路上，我想了很多。当年出于信任，我把钥匙交给他时是多么的坦然。后来自认为有了“教训”后，看谁都像是贼，对谁都不敢信任，这几年的日子是多么的暗淡。今天，与他重逢后，我决定再信任他，不，是所有的人。因为他，他们的本质是羊。想到这些，我感到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和温暖。 温健康，中学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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