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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这是大唐诗人李白关于京都的各家各户妇人们于月夜洗衣的诗句。可见，衣服脏了必须洗涤，洗衣服属于人们，尤其是女同胞们最为日常的行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看过电视剧《陆贞传奇》的都知道，早在南北朝时期，后宫的女官中就出现了专门掌管衣服的机构，有的朝代称为尚衣等。到了明清，这种机构分别被称之为浣衣局和辛者库。《红楼梦》中有一群专门从事洗衣服、抬轿、拉冰床等做杂活的粗使婆子，且不同行当有一个管事婆子管着。比如鸳鸯的嫂子就是贾母房里浆洗的负责人。白天，人们要忙于各种事务，洗衣便只能利用闲暇之时。通常会选择夕阳西下的黄昏，或者万籁俱寂的夜晚，于庭院、井台、池塘或小溪之旁，用捣衣杵或搓衣板作为辅助工具来洗涤衣物。溪流浣衣是乡村中常见而又美好的景象。最好是明月皎皎之夜，和风吹拂，花香袭来，水花四溅，镜子般的水被搅起一道道波纹，捣衣声和明晃晃的月光共同将古诗的意境来营造。盛产诗歌的大唐不缺浣衣的诗句。比如岑参的“孤灯然客梦，寒杵捣乡愁”，又比如王维的“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每一句均为诗仙“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的延续和回响。试想，几名洗衣女聚在一起，伴着哗哗的流水声边劳作边嬉闹说笑之时，突然有几条莽撞的鱼儿撞击某人光洁的小腿肚，从而引发一阵惊叫。或者，有人独自端着木盆来到水边，于捣衣声中默默地想着心事，借此收获难得的一片温馨和静谧。最苦的是寒冬腊月之际，家有初生的婴儿，每日必须砸冰窟窿洗涤尿布。洗尿布的人刚沾水不久，双手即被冷彻骨的冰水冻得像红萝卜，痒痒的，麻麻的，逼得那人要时不时的将手上的水甩掉，急忙放到嘴前哈气，或塞到袖筒内及腋下取暖。因为洗衣，我们从书本和故事里结识了许多古人。其中，也不乏美人。比如，浣纱的西施。彼时的西施堪称最靓的村姑，没有之一，以至能够位居古代四大美女之首。其清纯俊秀，浣纱之际的举手投足，倒映水中，竟惹得鱼儿忘记了游水，渐渐地沉到河底。“沉鱼”之说即源于此。此情此景恰巧被越王勾践手下的范蠡大夫所见，才子佳人，一见钟情。但为国之计，范蠡依然将这绝代佳人推荐给越王，继而献给吴王夫差，并与卧薪尝胆的越王一起，成功上演了一场报仇复国的“美人计”。还有那善良的漂母，被记载于《史记·淮阴侯列传》的古代“道德模范”。秦汉时期，穷苦大众穿的是麻衣、粗布，而贵族则身着高端华丽的绸纱。绸纱乃用蚕丝织就，从蚕茧到缫丝、练丝，工序繁琐，漂母最熟悉其中最后的一项，将丝在清水里漂洗，即“漂絮”。这样练出的丝，就成为可以织帛的熟丝。彼时，正值韩信落魄之时，饿着肚子垂钓于淮阴城下，水边有一群妇女在漂絮，漂母身居其中，见韩信饥而无食，就把自己的饭分给他吃。此善举一直坚持到漂洗完毕，达数十日。由漂絮我们极易认识到，古人在洗衣方面的智慧可谓层出不穷。我国最早的洗衣历史起源于夏商时期，《礼记》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载：“冠带垢，和灰清漱。”意思是说帽子衣服弄脏了，用草木灰加水进行对于衣物的洗涤。那时候当然没有高效便捷的洗衣机，他们便将衣服放入洗衣盆浸泡，能够节省搓洗的时间。还有专门用于捶打衣服的棍子，被称作“捣衣杵”，以及可以增加摩擦力的搓衣板等，与单纯的手洗相比，既可省事省力从而提高效率，又能增强衣物的洁净效果。其中，搓衣板还被强势的女主们用作罚跪的“家法”，以此修理那些不听话的男主。至于洗涤剂，在古代却屈指可数，于是凡一切具有去污能力的东西都会被巧妙利用。比如，皂角树上所结的皂荚果，蒸馒头用到的碱面子，做豆腐所产生的下脚料浆水，以及取自动物身上的“胰子”。村里的老人们说，杀猪时看似没用的猪胰脏其实也是宝，把它洗净晒干，再研磨成粉，加点豆粉香料能做成胰子，用它洗沾了厚厚脑油和污渍的衣服领子和袖口，好着呢。还有人别出心裁，将贝壳磨成粉，再均匀混入草木灰，用它可以洗掉衣服上沾上的油污，这种混合物算是洗衣粉的雏形。洗衣，应该是饱含深情的一种体力劳动。林冲被发配到沧州后偶遇在开封曾经搭救过的酒店服务员李小二。知恩图报的李小二夫妻对他左一个“恩人”，右一个“亲人”，那句“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缝补”更让落魄的林冲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温情。现实生活中，如果有哪位女孩愿意给某位男孩洗衣服，就说明这位女孩对某位男孩有那么一点意思啦。可见，洗衣服不是单纯的洗衣服，它是感情的外露，也是一种含蓄的表达。由此想到那首至今仍在传唱的歌曲《九九艳阳天》，伴随着旋律明快悠扬的歌声，我们自然会想到曾经风靡全国的电影《柳堡的故事》。这是一个由洗衣服而萌生的爱情故事。水乡长大的“二妹子”爱上了战士“李进”，而对方没有觉察，羞于表达的二妹子只好借帮战士们洗衣服之机对李进表露心迹。作为故事原型的那位战士在自己的军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好”。他猜到是房东姑娘写的，但是他不敢吭声，因为部队有严格的纪律约束。不久，他在口袋里再次发现了第二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真好”。接下来，又在口袋里发现了第三张纸条：“你实在好”。就这样，姑娘对战士的爱慕步步升级，洗衣服和塞纸条早已成为二人爱情水到渠成的催化剂。可惜的是，真实故事中的那位战士在后来的战斗中牺牲了，没有李进和二妹子那种“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圆满结局，成为一个让人唏嘘不已的凄美故事。只要生活在继续，洗衣就永远不会缺席，俨然成为生活的最普通构成，人间烟火的最日常表达。 我们意在文化传播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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