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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靳果:树上的诱惑

 乡土大河南 2021-11-18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树上的诱惑



作者 | 曹靳果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第一缕阳光不到五点就撒下来了,列车穿行在原野上,绿车皮也被镀上了一层黄晕,像初春刚刚展开的杨树叶。这里是五月的华东地带,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晃而过的麦田,像顽皮孩子扔在地上的横七竖八的积木块儿,黄中泛点青,要是在老家,应该是清一色遍地金黄了。
看到麦黄就想到了杏,因为老家的一种杏就叫麦黄杏。肚饿嘴馋眼尖的我们,杏花开时已经看好了谁家有杏树,还不是为了有机会能酸酸甜甜的一饱口福?机会是不辞辛苦地守候得来的,我们惦记着,主家总有上地割麦的时候,爬树的本事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站岗、放哨、爬树分工妥当,摇晃、捡拾、一溜烟撤退都是一气呵成配合默契,论功行赏分享“劳动”所得更是不亦乐乎。

那感觉,口舌生津鲜美可口欲罢不能,让人记住了“偷食”的味道和树上巨大的诱惑。
现在又见麦黄,却没有麦黄杏,不知时间将她珍藏在哪里了?
我们村叫果庄,很自然想到了环绕村子是各种果树,春天花香馥郁,蜂蝶起舞,夏天果香弥漫,累累压弯枝头,悬挂摇曳,像向你的馋虫招手,美丽诱惑的田园仙境。现实的差异很大,只听说以前村里大坑南岸有过一片梨园,大炼钢铁时砍伐殆尽支援了建设,之后因为人多地少,粮食都不够吃,谁还种作为经济作物的果树?有也是在自家院里种一棵两棵给小孩儿解解馋。
听我妈说,我两三岁,六爷在老宅大门口栽了棵擀面杖粗的梨树,成了我们转毛毛圈的中心,一手拉着树,看谁追上谁;梨树在晃动中长出绿叶,开出雪样花儿,那一年结了两个梨,半大时风刮落一个,剩下的一个成了硕果仅存。我们眼巴眼望盼着它长大,每天都看几遍。转眼到八月十五,这颗梨得天独厚在全树之力的供给下,长得碗口大小,逐渐地泛黄,盯着时都能闻到香味,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早晨又去看时,梨儿不见了,忍不住“哇”地哭起来。家人都笑,从屋里端出来一个大碗,半个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躺在里面,马上破涕为笑抓了就啃。原来是六爷摘的,我和栋叔一人一半,香软又面甜,是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梨,后来知道这叫香蕉梨。第二年,这棵梨树莫名其妙地枯萎了,给我们留下深深的惋惜。

七五年后搬了村子,院子正中种了一棵枣树,好像是从老庄起过来的,栽上时已有小碗口粗,高过了屋顶,等返青后的第二年,已挂了果,第三年结得密密匝匝的,“七月十五花红枣”,打枣是我们欢天喜地的时候,蜜糖一样的枣又酥又脆,大部分都入了我们的饿肚,只有奶奶悄悄留下一些,晒干了到过年时蒸枣花馍。
家里另一个仰望对象,是挨着枣树往外一丈远处父亲栽的一棵杏树,却不是麦黄杏,要等到暑假才迟迟成熟,味道很正宗,甜、沙,离核儿,微酸,好像吃多少也没有饱腹感。
记得西头邻居家有棵柿子树,乘凉的人们摇了蒲扇在树下话家常,竟有小伙伴悄悄爬上了树,要不是借着星光看见树枝的晃动(关键是那天没有风),还真发现不了。大人的惩戒是在树干上绑上带刺的干枝条,下不来的小伙伴被困树上一个多小时,才被放下来。其实那时柿子才鸡蛋大小,苦涩味最重哪里能吃?倒是有嘴馋的捡了落果放进麦茓子,等焖熟变软了再拿来解馋。
秋风起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惦记着邻村几棵高大的果树了,希望风刮得大些,上学路上经过的那棵粗大的沙梨树下,捡拾刮下来的沙梨,要起得很早才行,不然哪有份?
再往学校方向走,公路边有棵大柿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占有半亩地。主干暴露在路边,爬上去的话太显眼,小伙伴迂回到旁边杨树上攀援过去,游走在庞大的枝杈间,摘取还不能吃的小青柿子;快熟的时候看得紧,也没见风刮下来,可能是该刮下来的早刮下来了,剩下的都是长得结实刮不下来的。每天路过至少六趟,眼巴巴地忍受着诱惑。
时间久了,养成了爱仰着头看树的毛病,村子里,连哪棵树上有啥鸟窝都一清二楚。老妈笑我:仰着头失掉了多少捡钱的机会。可不,捡钱哪有树上的诱惑大!
小学四年级时,几个伙伴路过学校旁边的苹果园,稍作停留,多看了几眼,因动机不纯就被送进了校长办公室写了检查。冤也不冤,谁让咱忍不住“偷窥”呢。

真正走进果园,是大学时十一放假跟同学去灵宝,在清早的苹果园里,红艳艳垂着的苹果,表面挂了层薄薄的白露,红装素裹,摘下来轻轻一抹,入口就是凉甜香脆,是符合自己的所思所想可以和自己沟通的美味精灵。无奈肚囊有限,恨不能常驻,只能满足了一时的口腹之欲。
相比于物资匮乏的童年,现在生活甜如蜜,街市上水果任我们挑选,但对于我来说,还喜欢抬头看树,那里有止不住的诱惑。

作者简介

曹靳果,兴隆镇菓庄人。现居郑州,从事暖通工程工作。喜欢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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