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时间都去哪儿了/薄海岚

         时间都去哪儿了

          妹妹朋友圈里的感慨

今天，姐妹俩又一起回娘家。

在妈妈和哥哥的连番电话催促下，这次终于在早餐时间就赶到了。以往总是会到天晌才能到，然后就是都是急急忙忙做饭，帮妈妈拾掇拾掇，就该回返了。总是在与时间的追赶中，来去匆匆。常常会叹：走趟娘家就是为了一顿饭啊。

“等哪天来得早，去看看大婶子啊！”这句话不是我说，就是妹妹说，大半年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到现在一直没能成行。都不知忙的啥，不知道时光都去了哪。

早饭后，妹妹说，今天终于可以去看看大婶子了。真是不谋而合。就买了点东西，妹妹开着车，带上妈妈，我们去山里出发。

路上，我羡慕地说，大叔两个人住在山上环境真好。妹妹说，等退休了我们也上山场住着哈，我连声附和。妈妈一听，说，要是你们都住山上，我也住那里。

“你能吗？”我俩异口同声说她，“你不怕闷得慌？”

妈妈笑。

她老人家入世太深，喜欢人群，热衷于关注世俗之事。反倒是我们，喜欢去清净之地，犹似已看破红尘，就差削发为尼了。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虽不见明月松间照，却有清泉石上流。雨后的山间，秋凉如水，山泉淙淙。这涓涓细流带着诗意欢快地鸣溅，荡涤着心灵间所有的尘埃。

不由放下礼品盒，驻足对着流水静静出神。

大叔看见我们，惊喜地大步走了过来，搀住了妈妈。他老人家身体硬朗，腰杆挺直，看上去气色不错。

“春英可是胖了啊！”他一眼就看见了妹妹。

大婶子没有孩子的时候，特别宝贝妹妹，喜欢带她到家里搂着睡，煮当时很稀罕的鸡蛋给她吃。提到大婶子，妹妹总是会回味着那些童年的煮鸡蛋。

她对着山间的秋果一番狂拍，如鱼得水的样子。整天忙着上班加班的，应该好久没能这样，悠然驻足在大自然中了。

大婶子在屋里听见了，弯着与地面平行的腰，步履踉跄地从屋里冲了出来，因为激动，她几番差点摔倒，吓得我们疾步上前抱住她。

听他们讲大婶子年前发病的始末，看着她虚肿的脸，不由唏嘘。

记忆里的中年大婶子，似乎还在眼前，可如今她腰也弯了，牙也没了。似乎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成老人了。

时光都去哪儿了？

她的一生可是太多波折！如今多幸福的日子，真希望老人家都活得好好的。

他们幸福的所在是孩子的孝顺。听大叔说起儿媳妇的好，两个老人真是眉飞色舞，喜在眉梢。那是我的学生，使我听了也骄傲。

拿出在塑料袋里小心翼翼包裹的照片，大叔问：“你还认得你的学生吧？”“当然认得啊！”我说，“小时候他们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呢。”

记得当年我和那群孩子挥泪相别的情景，恍如昨日。我接过照片来，细看，多少年没见了，小弟可是大变样了，都不认识了，弟妹还带着小时候的样子，让我回到从前。

看着相片，端详着那个细高挑，小撅嘴的女孩子。因为分别太久，就觉得时光从她的童年时代，倏忽间只一下子，就过渡到了成为三个孩子的妈妈。

不由感慨万千，那些时光都去哪儿了？

再三告别，可大婶子总拉着手不想让走，只好一次次又坐下。

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人情冷暖，不记得有谁还会这么地对我们留恋，还会有谁能让我们感受到这般依依惜别的感情？

又一次带着他们的山鸡蛋，回去。

回到家，快十二点了。妹夫已经煮好了羊肉汤，我也挽挽袖子赶紧炒菜。

家里又来客人了，进门他就一一打招呼。大家好像都和他很熟悉，我知道是找哥哥的，但看着也很陌生，就没怎么招呼。当然，不会对陌生人表示热情，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他到得厨房门口，对着我说：嗨，“大作家”能做饭吗？不得写文章吗？

我哈哈一笑说，做饭是我的主要业务。

“那你赶紧做好饭去写文章哈，写散文。”看上去他对我很熟悉，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纳闷着这是谁。

等他走了，赶紧打问。妹妹说，不是谁谁那个二叔嘛！你还不认得吗？

啊？！我差点惊呆了：这个从小和哥哥形影不离的二叔，在我记忆里，还是那个英俊少年呢。那翩翩风采就像那个著名主持人谁谁谁来？

到底哪个电视主持人，谁谁谁啊？大家问。可是，很熟悉的那个名字竟然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脑子又断片了。近来经常这样，一个人的名字，一本书的名字，常常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就在嘴边，但就是说不出来。唉，老了啊！

过后才想起来，我想说的主持人是撒贝宁。这位二叔当年在我的印象中，长得就跟撒贝宁似的，竟然一下子就成了中年老大叔。

他怎么就一点都没有从前的痕迹了？变化也太大了吧！再想一想，我有多少年没见他了？

时间在脑海里搜索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日照上学的时候，那次到石臼大姐家里吃饭，遇到了他，从那次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到现在，中间竟一次也没见过他。

二三十年，又是一转眼的功夫。我的大姐再也见不到了。

转眼我们也是半百之人了（在键盘上打出半百的时候，自动出现了“老人”两个字，吓了我一跳）！

这么快就老了？那些时间都去哪儿了？

现在回娘家一般见不到故人，都忙着自己的生活，也都搬到楼上住了，自是不和以前在村子里那样，经常碰面。

只有在亲友有重要大事的聚会中，才能见面。也常常会在这样的时候，才会真切地感受到韶华易逝、岁月倥偬。忽然会发现——那些青年哥哥都当爷爷，显出老态了；那些中年叔父大爷都已经白发苍苍了，步履蹒跚了；那些小孩子也已经成人，做父母了………

前不久，在侄子升学宴上，一个曾经的学生对我说，您可是越老越显漂亮了。听得我好难过，这句话该有两个意思：现在我老了；年轻时候多丑啊！

             三十年前的照片

那是我第一批学生，当年的小娃娃，如今脸上竟也有了中年人的沧桑。

这天闺女让我找她童年时候照片，竟然找到了当年他们的那张毕业照，自己看着照片，不由算算时间，特别茫然：那些时光真的已经这么远了吗？

都说人生有三光晃：一晃大了，二晃老了，三晃没了。时间真的经不起几次晃，那么，余生里，且晃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