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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十三 起玄黓涒滩（前109） 尽玄黓敦牂（前99） 共11年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上） 元封二年（壬申，前109） 1．冬，十月，皇上到了雍去祭祀五帝祠。 回来时，又祭祀了泰一神，并且献上祝祷文，祈求福祥，还拜祭了德星。 2．春，正月，公孙卿说：“我在东莱山，看到了神仙，好像说是想见见天子。” 天子于是亲自到缑氏城去，拜公孙卿为中大夫，然后到了东莱，住了好几天，但是并没见到什么，只见到了大人的足迹而已。 于是又派遣好几千名方士四出去访求神仙，并且采收灵芝药草。 当时正逢干旱，天子既出而无功，便去祭祷在东莱曲成县的万里沙祠。 夏，四月，在回途上，又祭拜了泰山。 3．以前，黄河在瓠子堤上曾经决了口，以后经过了二十多年都没去堵塞它，于是年成常常不好，梁、楚地方受害尤其严重。 这一年，皇上知道了，便派遣汲仁和郭昌两位官员，调动几万士兵，去填塞瓠子堤的黄河决口。 天子到泰山祭祀过后，回来时，还亲自到黄河决口，沉下白马和玉璧到河中去祭河伯，并且命令群臣和所有随从人员，从将军以下，都要背负柴薪去堵塞决口，最后终于把瓠子堤上的黄河决口填堵起来了。 于是就在上面建筑了一座宫室，名叫宣防宫。 又疏导黄河北行的二条水道，如夏禹治水时的情形一样。 梁、楚等地才又恢复安宁，而不再闹水灾。 4．皇上回到长安。 5．始令越巫拜祭上帝和各种鬼神，而用鸡骨来占卜事情的吉凶祸福。 6．公孙卿说：“神仙喜欢住在高楼上。” 于是皇上就命令在长安兴建蜚廉、桂观二观，在甘泉兴建益寿、延寿二观，派公孙卿带着皇帝给他的信符，并且摆设了迎神的器物，来等候神仙。 又在甘泉兴建通天茎台，台下备有祭祀用的各种礼器。 更在甘泉宫加修前殿，广建了许多宫室。 7．起初，在战国时代燕国全盛的时候，曾经据有真番、朝鲜，并且在那儿派置了官吏，修筑了城寨，来管辖他们。 秦灭了燕后，这些都属于辽东郡的边外地区。 汉朝继起以后，因为嫌这些地方离朝廷太远，不好固守，便又修筑了辽东郡原有的边塞，一直到浿水（今朝鲜平壤东南的大同江）为界，而将该地划属燕王。 后来燕王卢绾造反失败，逃入了匈奴。 燕人卫满也逃亡在外，聚集了一千多个党徒，头发都向后梳成了一个锥形的髻，像蛮夷人的样子，也都改穿了蛮夷人的衣服，向东逃出了边塞，渡过浿水，在一个秦时用来伺敌而现在已空无人住的障塞上，住了下来。 渐渐地，他已能指挥真番、朝鲜这些蛮夷和从燕国逃亡到这里来的人，使他们臣服，统治着他们，于是便自立为王，定都王险。 恰好在孝惠帝和高后时，天下刚刚安定，辽东太守就期约卫满当汉朝的外臣，负责约束塞外的蛮夷，不要让他们到边界来偷盗骚扰。 所有的蛮夷君长，如果要晋见汉天子，则不加禁止。 因此，卫满得以在这个时候，利用他的兵威和财物，去侵略周围的小国，逼使他们降服，像真番、临屯就都来归顺他，使得地方扩充到有方圆几千里大。 后来卫满把王位传给了他的儿子，又传到了他的孙子右渠，这时候，从汉朝引诱来的逃亡的人，比以前更多了，而他却未去晋见过汉天子。 辰国虽曾想上书请求入见汉天子，又被阻挡了。 这一年，汉朝派遣使臣涉何去劝谕右渠，右渠却始终不肯接受汉朝的诏谕，于是涉何便离开了右渠，准备回国，到了边界的时候，在浿水上，他派了替他驾御车马的随从，去刺杀送行的朝鲜裨王长，然后立刻渡浿水，驰入了关塞，于是回去报告天子说：“我已杀死了朝鲜的将领。” 皇上嘉美了他刺杀朝鲜将领的功劳，也就不责备他的不能完成使命，还任命他为辽东郡东部都尉。 朝鲜因为怨恨涉何，就派兵来攻击，杀了涉何。 8．六月，甘泉殿内的斋房中，生了九茎连叶的灵芝草，皇上因此颁下诏令，赦免天下。 9．皇上因天旱而担忧，公孙卿说：“黄帝封祀时，也曾遭到天旱，封土干了三年。” 皇上就下诏书说：“天降旱灾，想要晒干我所封的土地吗！” 10．秋，在汶水上修立明堂。 11．皇上招募天下死囚入伍从军，派遣楼船将军杨仆率军从齐渡过渤海，左将荀彘从辽东郡出兵，去讨伐朝鲜。 12．起初，皇上曾派遣王然于用击破南越和诛平南夷的兵威，去劝晓滇王入朝称臣。 滇王有部众数万人，他的东北边又有劳深、靡莫这两个西南夷的小国，都和他同姓而且互相依倚为援，所以不肯朝汉。 劳深和靡莫还经常侵犯汉朝的使者和吏卒。 于是皇上就派遣将军郭昌和中郎将卫广，调发巴、蜀的军队，去消灭劳深和靡莫，而挥兵逼临滇国。 滇王举国来降，并且请置派官吏，而求能入朝称臣。 于是就改滇为益州郡，颁赐滇王王印，使他仍旧统治滇民。 这时，汉已灭了两越，平定了西南夷，设置了十七个新郡，并且因循当地原有的习俗来治理他们，免除他们的赋税。 从南阳、汉中以南旧有的各郡，各就地方相近的，供给新郡官吏士卒所需的粮食、财物、邮传车以及马的配件用具等物。 而那些新郡，却常有局部的反叛，杀害了官吏，汉朝就调派南方的吏卒去诛讨他们，一两年内，动用了一万多人，所需的费用，都是仰赖大农的供应。 大农因为借着均输法，利用盐铁的收入，来补充税收的不足，所以能充分供给。 但是军队所经过的各县，就只能提供所需，不使匮乏而已，不敢行擅赋法。 13．这一年，任用御史中丞南阳人杜周为廷尉。 杜周表面看起来很宽厚，内心却很严苛，用法深刻至骨。 他的作法大抵依仿张汤。 当时，奉诏审理的案件更多起来，俸禄达二千石的大官员，被拘禁在诏狱中的，前后加起来，不少于一百多人。 一年之中，送到廷尉去办理的案子，多达一千多件。 案情重大，因此被牵连到案的，有几百人，少的也有几十人，远到几千里外，近到几百里内的，都要来对质作证，接受审讯。 廷尉和京师各官府所审问的，则多到六、七万人，由于属吏的深文牵附，所累及的更增加到十万多人。 三年（癸酉，前108） 1．冬，十二月，打雷，下雹，大如马头。 2．皇上派遣将军赵破奴攻击车师。 破奴率领七百多骑兵先行，俘虏了楼兰王，于是击破了车师，又乘着战胜的军威围困乌孙、大宛这些小国家。 春，正月，甲申日（正月无此日），封赵破奴为浞野侯。 王恢因为帮助赵破奴击破楼兰国有功，也被封为浩侯。 于是从酒泉以西，都筑城置亭，布列了障塞，一直展延到敦煌郡的玉门关。 3．始作角牴戏（一种角力或角技艺的杂技）和鱼龙漫衍（一种变魔术的杂技）等戏术。 4．汉兵进入朝鲜境内，朝鲜王右渠派兵占据了险要的地方来抵抗。 楼船将军率领齐兵七千人先到王险。 右渠在城上防守，探知楼船的兵力很少，就率军出城去攻击楼船。 楼船的军队战败，四散逃走，在山中躲藏了十多天，慢慢地，好些败散的士兵才渐被收编起来，于是又聚结在一起了。 左将军带兵攻击朝鲜浿水西边的军队，可是都不能击破它。 汉天子因为两位将军不能在战场上得利，就派卫山凭借着军队的威势去诏谕右渠。 右渠见到了汉朝的使者，便叩头请罪说：“我是愿意投降的，只因怕被两位将军所诈骗，而横遭杀害。现在看到汉天子的信符，就请接受我的投降吧。” 右渠于是派了太子要到汉廷去谢罪，并且献出了五千匹马，还馈赠了军粮。 当朝鲜太子领着一万多部众，携带着兵器，正要渡过浿水时，汉使者和左将军因为怀疑他们会叛变，就对朝鲜王的太子说：“既然已经投降了，就应该命令你的随从人员不要携带武器。” 太子也怀疑使者和左将军会用计谋杀害他们，就不肯渡过[插图]水，又率领着他的部队回去了。
左将军攻破了浿水上的敌军，就向前推进，直到城下，包围了城的西北方。 楼船将军也前去会师，屯驻在城的南方。 右渠于是固守着城池，相持了好几个月，城都不能攻下。 左将军所率领的燕、代两地的士兵多半都很强悍，而楼船将军所率领的齐兵，因为已经尝过战败、逃亡、受困、忍辱的滋味，所以兵众都很胆怯害怕，将领也心怀羞愧而沮丧不振，当他包围右渠的时候，身边就常常携带着议和用的信符。 左将军则极力的在进攻。 朝鲜的大臣们就秘密的派遣使者，利用机会，私与楼船约降。 正在来回商谈，尚未作成决定的时候，左将军便一再和楼船将军约期，要共同会战朝鲜，楼船将军因想达成朝鲜的约降，就不派兵去和左将军会合。 左将军也派人利用机会去招降朝鲜，朝鲜不答应，心中只想要归附楼船将军，因此，汉朝的两位将军间就不能相亲睦。 左将军心想，楼船前次作战，有丧败的过失，现在竟和朝鲜暗中通好，而朝鲜又迟不肯降，因此怀疑楼船将军有反叛的阴谋，只是时机未到，还不敢行动而已。 天子以两位将军包围敌人的城邑，却彼此相乖违而不能团结一致，使得战争持久不决，便派济南太守公孙遂前往纠正，并且使他可以就事势的有利发展，得相机行事，作全权处理。 公孙遂一到，左将军便说：“朝鲜早就应当被攻下，所以持久而攻不下的原因，是因为屡次约请楼船将军共同作战，他都不来。” 同时把他一向所怀疑的事情，都一一向公孙遂作了报告，并且说：“现在到了这种情形，如还不逮捕他，恐怕会变成大祸害。” 公孙遂也认为很对，就用天子所颁下的符节，去征召楼船将军到左将军的军营计议大事，同时命令左将军的部下当场逮捕楼船将军，兼并了楼船的部队。 然后向天子报告。 天子以为这样做是不对的，就诛杀了公孙遂。 左将军兼并了两军以后，就急切的进击朝鲜。 朝鲜相路人、相韩阴、尼谿相参（应劭曰：“戎狄不知官纪，故皆称相。”）及将军王唊四人，共同计议说：“原先我们要向楼船投降，楼船如今被捕，现在两路兵马都由左将军一个人率领，对我们的进攻比以前更加急迫，我们恐怕敌挡不了，而国王又不肯投降。” 于是韩阴、王唊、路人便都逃向汉军去投降，路人死在途中。 夏，尼谿相参派人刺杀朝鲜王右渠，然后奔来投降。 由于王险城还没有被攻下，所以右渠的大臣成己又起来反叛，再度攻杀官吏。 左将军就派遣右渠的儿子长和想奔来投降而死在途中的路人的儿子最，去告谕他们的人民，诛杀了成己。 因此，终于平定了朝鲜，把它划分为乐浪、临屯、玄菟、真番四个郡。 封参为𣶩清侯，阴为萩苴侯，唊为平州侯，长为几侯，最因为父亲首先起义来降，不幸死了，父子都建有很大的功劳，所以封为涅阳侯。 左将军被征召回来以后，因为犯了作战时争夺功劳、互相嫉忌、计虑乖违的过失，被杀。 楼船将军也犯了当他兵到列口时，本应该等待左将军会合后，才能够有所行动，却擅自先行纵兵与朝鲜交战，以致伤亡了很多兵士的过失，本当诛杀，结果是功过相抵，免为平民。 班固说： 玄菟郡、乐浪郡本是箕子的封地。 当箕子住在朝鲜的时候，曾拿礼义来教导朝鲜的人民，并且教他们耕桑纺织，还替朝鲜的民众立下八条禁令：杀人的，即时偿命；伤人的，要用谷禄去赔偿损失；盗人财物的，如果是男子，就没入为家奴，如果是女子，就没入为婢女；想要自以钱财赎回他的自由之身的，每人要出五十万，但是虽然因此可以免沦为奴婢，世俗却还是会轻视他的为人，没有人敢和他论及婚嫁。 所以当地的民众，始终没有敢去盗人财物的，也不必关闭门户，妇人也都很诚信，一点也不淫放邪僻。 朝鲜的农民，利用竹编的笾，和木制的豆，作为饮食的器具，城里的人，则学着官吏的样子，每每利用杯形的器皿来饮食。 郡里的官吏，刚从辽东郡派来的时候，看到这里的民风都很淳朴，门户财货都不必闭藏。 等到一些商贾来了以后，夜里就有了盗贼，习俗才渐渐浇薄起来。 现在触犯法禁的越来越多，禁令已达到六十多条了。 想起当初箕子能以仁德贤慧来教化人民，真是太可贵啊！ 当然朝鲜人民的天性柔顺，也不同于南蛮、西戎、北狄三方的民族。 所以孔子伤悼仁道的不得施行，想要乘桴筏住到东夷去，实在是有原由的啊！ 5．秋，七月，胶西于王刘端去世。 6．武都的氐民反叛，分徙到酒泉去。 四年（甲戌，前107） 1．冬，十月，皇上到雍去祭祀五帝祠。 通过了回中，向北出了萧关，经过独鹿、鸣泽，从代回来，又行幸河东。 春，三月，祭祀后土，赦免了汾阴、夏阳、中都死罪以下的囚犯。 2．夏，发生大旱灾。 3．匈奴自从卫青、霍去病直捣沙漠以来，一直希望能再有机会重来掠夺汉朝边境，于是便远徙到北方，休养士兵马匹，练习骑射打猎，常常派遣使者到汉廷来，用甘美的言辞，要求和亲。 汉廷派了北地人王乌等去窥伺匈奴的虚实动静，王乌顺随着匈奴的习俗，舍去符节，进去毡帐见单于，单于很喜欢他，就编说了一些甜言蜜语，假装答应要让他的太子到汉朝去当人质。 汉朝还派了杨信到匈奴去，杨信却不肯遵从匈奴的习俗，于是单于说：“按照旧有的盟约，汉朝曾派遣公主来，并且供给缯絮等丝织品和食物，前来和亲，匈奴也因此不去侵掠汉朝的边境。现在却要违反以前的约定，要命令我的太子去当人质，这是不可能的事。” 杨信回去以后，汉朝又派王乌前往，匈奴单于便又拿甘美的话来谄媚他，想要多得一些汉朝的财物，于是就欺骗王乌说：“我想要到汉廷去见见汉天子一面，和他结为兄弟。” 王乌回去报告了汉天子。 汉朝因此为单于在长安建造了一座官邸。 匈奴说：“要不是派汉朝的贵人当使者前来，我是不会和他诚心诚意交谈的。” 匈奴派他的贵人出使到汉朝，生病了，汉朝送药物给他服用，想要治好他的病，却不幸死了。 汉朝便派遣路充国佩带着二千石官员的印绶出使匈奴，以护送这位匈奴贵人的丧仪，并且赠送了价值几千金的优厚赙礼，还说：“这是汉朝的贵人。” 单于认为汉朝杀了匈奴的尊贵使者，就扣留了路充国，不让他回去。 单于所说的那些话，只是在白白地诈骗王乌，一点也没有意思要入见汉天子及派遣太子去当人质。 于是匈奴便常常派骑兵去侵犯汉朝的边境。 汉朝就任命郭昌为拔胡将军，和浞野侯屯驻在朔方郡东，防备胡人。 五年（乙亥，前106） 1．冬，皇上巡行南方，到了盛唐，遥祭了在九疑山的虞舜。 登上灊县的天柱山，从寻阳过江，亲自在长江中射杀蛟龙，捕获了它。 皇上的船队前后相接，千里不绝。 到了枞阳，就往北到琅邪，沿着海岸走，所经过的地方，都依礼祭祀那些名山大川。 春，三月，回到太（泰）山，又行封祭。 甲子日（二十一日），始在明堂祭祀上帝，以高祖神位配享。 同时，就在那里接见诸侯王、列侯，并且接受郡国所呈上的租税钱粮等簿籍。 夏，四月，赦免天下，所到过的县，都不要他们缴纳今年的租赋。 回来后，又到甘泉去祭祀泰畤。 2．长平烈侯卫青逝世。 为他筑起了一个冢墓，形状像匈奴国中的庐山。 3．皇上已经斥退了胡、越，开拓了地境，于是设立了交趾、朔方两州，连冀、幽、并、兖、徐、青、扬、荆、豫、益、凉等州，共是十三部，都派置刺史去管辖这些地方。 4．皇上因为感到一些文武名臣几将竭尽，就下诏令说：“要建立那异于寻常的功业，必须要有异乎寻常的人才。所以一匹马虽凶暴不训，但奔驰而能致千里，一个士民，或因有被世所讥论的牵累，而能立功名。一匹因有逸气而会翻车的马，和一个卓异不俗而放废不遵法度的人，都在于要能善加统御而已。因此特命各州、郡，要将吏、民之中，有才能俊秀，超群出众，可任为将、相及出使到绝远的国家，为国宣劳的人，察举出来。” 六年（丙子，前105） 1．冬，皇上巡行到回中。 2．春，在首山下建立了一座首山宫。 3．三月，巡行到了河东，祭祀后土，赦免了汾阴判斩首之刑以下的囚犯。 4．汉朝已经打通了西南夷，设立了五个郡，为了使这些地界都能相接连，直通达到大夏去，便每年派遣了十几批的使臣，经过这些新郡，想到大夏去。 但是都被昆明所拦阻，使者被杀了，连财物也都被抢夺。 所以天子就赦免了京师里那些罪犯，让他们从军，派遣拔胡将军郭昌统率他们去攻击昆明，砍杀了数十万首级。 以后又派遣使者前往，结果还是不能打通到大夏去的路。 5．秋，发生了大的旱灾和蝗虫的灾害。 6．乌孙国的使者到了汉朝，看到了汉朝的地广物博，回去以后就向他的国君做了报告。 乌孙国因而更加重视汉朝。 匈奴听说乌孙和汉朝有交往，很生气，想要去攻打乌孙。 这时，在乌孙西南的大宛、月氏这些国家，也都朝奉汉朝了。 乌孙于是很害怕，便派了使者到汉朝去，希望能娶到汉朝的公主，和汉朝结为兄弟。 汉天子和群臣计议了以后，答应了乌孙的要求。 乌孙用一千匹马作为聘礼来聘娶汉女，汉朝以宗室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为公主，嫁给了乌孙王，所赠送的礼物非常丰盛。 乌孙王昆莫（王号）封为右夫人。 匈奴也选派了一名女子嫁给昆莫，封为左夫人。 公主在乌孙是自己营治宫室而居，岁时则屡次与昆莫相会，置酒饮食。 因为昆莫年纪大了，言语又不通，公主常觉得很悲愁，想回到汉朝去，汉天子听到公主的处境，很同情她，每隔一年，就派遣使者带一些帷帐和锦绣去送给她。 昆莫说：“我老了。” 所以要他的孙子岑娶娶汉公主。 公主不肯，就上书给天子报告了这种情形。 天子回信给公主说：“就顺从乌孙的国俗吧！因为我们的目的是想联络乌孙国一起消灭匈奴人啊！” 因此岑娶就娶了公主为妻。昆莫死，岑娶继立为乌孙王，王号为昆弥。 这时，汉朝的使者，向西越过了葱岭，到达安息国。 安息王也派遣使者，准备了鸵鸟蛋和黎轩国善变魔术的艺人献给汉朝，连同其他一些小国驩潜、大益、车师、扜冞、苏薤等，都随着汉使去朝贡汉天子，天子很高兴。 西方这些国家的使者，来来往往，前后不绝，天子每到沿海巡行，都使外国宾客跟从着，大抵都经由人多的地方去，然后散发币帛赏赐他们，准备丰盛的物品来厚待他们，以夸示汉朝的富有丰厚。 还比赛角力，演出一些特殊的戏剧和各种变异不常见的东西，让都邑人都来观赏，又一一的赏赐他们，布置酒池肉林，让外国宾客到各处去参观每一个仓库所储藏的财物，来显示汉朝的充实伟大，使他们倾慕惊骇。 大宛国附近盛产葡萄，可以酿酒，也盛产苜蓿草，天马最喜欢吃它。 汉朝使者便采了种子回来，天子把它种在离宫别观的旁边，一望无际。 可是因为西域各国在地理上比较接近匈奴，对匈奴派来使者常有畏惧感，所以对待匈奴使者的礼貌，超过了给汉使者的礼遇。 7．这一年，匈奴的乌维单于死了，他的儿子乌师庐继立，因为年纪还小，就称做“兒单于”。 从此以后，单于便更向西北迁徙，左方的军队驻守到云中郡，右方的军队驻守在酒泉郡、敦煌郡。 太初元年（丁丑，前104） 1．冬，十月，皇上巡行到了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日（初一），冬至，在明堂祭祀上帝。 向东到了海滨，考察那些方士和到海上去访求神仙的人追求神迹的情形，虽然没什么效验，都没见到什么，可是却反而派遣了更多的人去访求，希望能遇到神仙。 2．乙酉日（二十二日），柏梁台发生火灾。 3．十二月，甲午朔日（初一），皇上亲自到高里山祭祀，祭拜了后土后，到了渤海，想要借着向蓬莱仙岛的遥祭，希望能因此到得了蓬莱仙庭。 春，皇上回来后，因为柏梁台发生了火灾，所以便接见了诸侯，在甘泉接受郡、国所呈上来的租税钱粮等会计簿记，并在甘泉兴建了诸侯官邸。 越国人勇之说：“按照越国的习俗，遭受火灾后再起造新屋，一定要比旧房子高大些，以大胜小来压制他。” 于是兴建了建章宫，设计了千门万户。 东面为凤阙，高二十多丈。 西面是唐中，有周围几十里的虎圈。
南面有玉堂、璧门，和鸵鸟的形象等这一类东西。 又建了神明台、井幹楼，高五十丈，有车道彼此相连着。 4．大中大夫公孙卿、壶遂、太史令司马迁等说：“历法和纪年都已经坏乱了，应该再改编历法。” 皇上就下令要兒宽和博士赐等共同商议，认为应该改用夏朝的历法。 夏，五月，命令卿、遂、迁等共同修造汉《太初历》，用正月为一年的开始，颜色以黄色为贵，印文的字数限用五个（张晏曰：“用五，谓印文。”汉自命属土德，故尚黄色，土数为五，所以印文限用五个字。如丞相的印章，就用“丞相之印章”五个字，是印文不足五个字的，就用“之”字补足），又命定官名，协合音律，制定宗庙百官的礼仪，订为常法，永垂后世。 5．匈奴兒单于喜好杀伐，国人都很不安心。 同时又闹天灾，畜牲多半因此而死。 左大都尉便派人伺机向汉朝报告说：“我想要杀掉单于来投降汉朝，可是汉朝离我们这里太远了，希望能赶快派兵来接应我，我马上就发难。” 皇上就派遣因杅将军公孙敖建造了一个塞外受降城去接应他。 6．秋，八月，皇上巡行到了安定。 7．曾出使到西域的汉朝使者说：“大宛有良马，就在贰师城，他们把它藏起来，不肯给汉朝的使者。” 天子便派了壮士车令等带着千金和金马，去向大宛要求交换贰师城的良马。 大宛国王就和他的大臣们商议说：“汉朝离我国太远，而且汉使如果从盐水中的沙漠过来，那里不生草木，水又咸苦，路很难走，所以行人常自陷于死亡。从北方来的话，那里又有匈奴的阻挠。从南方来，则缺乏水草，路途上又往往没有城郭居民，所以多半都会欠缺食物。汉朝的使者有几百人成批的来，就每因为得不到粮食，而死亡过半。像这种情形，他们又如何能够派大军来呢！他们对我国是没什么办法的。说到那贰师城的马，是大宛国的宝贝呀！” 因此就不肯送给汉使。 汉使很生气，便恣意大骂，并且椎破金马，然后离去。 大宛国的贵人生气的说：“汉朝的使者非常轻视我们啊！” 于是遣走了汉使，便通知在大宛东边的郁成国去拦阻攻击他们，杀掉了汉使，取走了他们的财物。 天子因此大为生气。 所有曾经出使过大宛的人，像姚定汉等都说：“大宛兵弱，汉兵如果真的派到大宛国去作战，不过三千人，用强弩去射击他们，就可以把他们全部俘虏起来。” 天子曾经命浞野侯率领着七百个骑兵去俘虏了楼兰王，所以认为姚定汉等人所说的话是对的。 并且也为了想要封宠姬李氏的兄弟为侯，就命令李夫人的哥哥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征调了属国的六千个骑兵，和郡国中游手好闲的少年几万人，前去攻伐大宛。 因为是期望到达贰师城去获取良马，所以就称为贰师将军。 任命赵始成为军正，曾任浩侯的王恢派为军队的向导，由李哆担任校尉，管制军事。 臣司马光说： 汉武帝为了想要封宠姬李氏的兄弟为侯，而派李广利率兵去讨伐大宛，他的意思是认为没有功劳的人是不能封侯的，这是不想违背高帝当年的约束啊！ 说到行军用兵这种大事，是关系到国家的安危、人民的生死，如果不辨贤愚，不选择贤能的人去任用他，单要凭侥幸去获得尺寸的功劳，借以为名实，而去偏袒他所亲爱的人，那么，就不如让他无功而封他为侯来得好。 由此可见，武帝是只知道封国，而不知道如何去置备将领。（高祖说：“置将不善，一败涂地。”） 如果因此而说武帝为能遵守先帝的约束，我以为这是错的。 8．中尉王温舒为了获取不当利益而作奸犯法，罪当诛族，结果自杀了。
光禄勋徐自为说：“真是悲哀呀！古时候有诛三族的，而王温舒的罪，却至于同时而刑及他自己和他的两个弟弟及两弟妇五族啊！” 9．关东发生了蝗虫大灾害，漫延到西边的敦煌。 二年（戊寅，前103） 1．春，正月，戊申日（正月无此日），牧丘恬侯石庆逝世。 2．闰月，丁丑日（二年无闰月，丁丑不知为何日），任命太仆公孙贺为丞相，封为葛绎侯。 当时朝廷正是多事的时候，所以常常去督察责备大臣。 从公孙弘以后，丞相就每因事而遭受刑杀，石庆虽然因为做事谨慎，得能善终，可是也常常受到谴责。 所以公孙贺被引拜为丞相时，不愿接受印绶，还叩头流泪而不肯起来。 皇上便起身离去，公孙贺不得已，才接受了任命。 出来后，对人说：“我从此危险了。” 3．三月，皇上巡行到了河东，祭祀后土。 4．夏，五月，征用吏民的马匹来整补车骑队马匹的不足。 5．秋，闹蝗虫灾害。 6．贰师将军西征，经过了盐水，沿途的小国都各守城池，不肯供给粮食，攻也攻不下。 如有攻下的，就能取得食物，攻不下的，过了几天以后，也就离开了。 等到了郁成，能跟到这里来的士兵，不过几千人而已，每一个都显得又饥饿又疲乏。 所以进攻郁成的时候，被郁成打得大败，很多士兵都被杀伤了。 贰师将军便和李哆、赵始成等人共同计议：“到了郁成这种小地方都还攻不下，何况是到了大宛的国都呢！” 于是就带兵退了回去。 到了敦煌，剩下的士兵不过十分之一二。 便派遣了使者上书给天子说：“因为路途太远，又缺乏粮食，士兵不是担心和敌人交战，而是忧虑饥饿，同时带的人也太少了，不够用来攻拔宛国，所以请求能暂时罢兵，等增派士卒以后，再去攻打。” 天子听了，非常生气，就派遣使者阻拦在玉门，说是：“如有军士敢进入玉门的，马上砍头。” 贰师将军很害怕，就因而停留在敦煌。 7．皇上还觉得受降城距离匈奴太远，就派遣浚稽将军赵破奴率领二万多骑兵，远出到朔方西北二千多里的地方去，预期到达匈奴的浚稽山后再回来。 浞野侯到了所预期的地方，匈奴的左大都尉便想要发动政变，却被发觉，单于就杀掉了他，又调派左方的军队去攻击浞野侯。 浞野侯便也捕获斩杀了几千名匈奴人，然后回师，结果在还没到受降城四百里的地方，竟被匈奴的八万骑兵围住了。 浞野侯因为在夜里私自出去找水，匈奴便在偶然的机会里，活捉了浞野侯，于是就急急去攻击他的部队，军吏们因害怕亡失将领而被诛杀，彼此间都没有相劝突围归汉的人，全军因此就被匈奴消灭。 兒单于非常高兴，便派骑兵去攻打受降城，因打不下来，就入侵边塞，抢劫一番，然后离去。 8．冬，十二月，兒宽去世。 三年（己卯，前102） 1．春，正月，胶东太守延广为御史大夫。 2．皇上东行，巡视沿海的地方，考察有关神仙的事情，却都得不到什么证验，后来皇上叫负责祭祀的官员去礼祭东泰山。 夏，四月，回来后，遵行旧制，封祭泰山，又去祭祀了石闾。 3．匈奴兒单于死了，因为儿子年纪还小，所以匈奴人就立他的叔父右贤王呴犁湖为单于。 4．皇上派遣光禄勋徐自为，到五原郡的榆林塞外几百里地，远的甚至到几千里外，兴建防敌用的城堡、障蔽、列亭，西北一直延伸到庐朐，同时派遣游击将军韩说、长平侯卫伉屯驻在左右，又派遣强弩都尉路博德在居延泽上筑城。 秋，匈奴大举入侵定襄、云中二郡，劫杀了几千人，打败了好多个俸级为二千石的大官员而去，并且一路破坏光禄勋所兴建的城堡、列亭、障蔽。 又派右贤王侵入酒泉、张掖二郡，劫掠了几千人。 这时，正好遇到军正任文带兵来攻击匈奴，救援汉人，于是匈奴全又失掉了所掠得的一切而去。 5．这一年，睢阳侯张昌因为犯了对于太常的祭祀有所缺失的过错，被撤销封国。 起初，汉高祖曾分封一百四十三个功臣为列侯。 当时正在战乱之后，一些大的城镇和著名的都市，人民因为战争的关系都逃亡了，户口少得寥寥可数，十分才剩下二、三而已。 所以封为大侯的，大口也不过一万家罢了，小的就只有五、六百户。 他在封赏土地爵位给人的时候，发誓说：“即使黄河变成像衣带一样的狭窄，泰山也如砥石一般的细小，所封赏的诸侯，仍能长久存在，得永远传到后世的子孙。” 同时还颁给功臣们示信的符契，并且用白马作为盟誓时的牺牲。 等到高后时，又按照列侯功劳的大小，一一排下他们的先后位次，然后把这些登录好了的列侯功籍，收藏在宗庙里，副本则存放在官府中。 到了文帝、景帝，经过了四、五代之间，流亡的人民都已经回到了故乡，户口数也越来越多，大的列侯，所拥有的户口，多到三、四万户，小的诸侯国，也都加了一倍，他们的资财，也都像户口数一样的更加富厚。 于是他们的子孙，生活态度就骄恣放逸起来，经常抵触法令禁条，以至于丧身亡命，封国也被撤除掉。 到了现在，不过剩下四个人而已（酂侯萧寿成、缪侯郦世宗、汾阳侯靳石封、睢陵侯张昌），当然这其间，法网也稍嫌苛细了些。 6．汉朝已经丧失了浞野侯的士兵以后，参与计议国事的公卿们，都请求停止进击宛国，先专力去攻伐匈奴。 天子因为已经出兵诛伐宛国，想到宛国不过是一个小国而已，却攻打不下，那么，被大夏等国知道了，一定会越来越轻视汉朝，而且宛国的良马也一定得不到，乌孙、轮台等国也会轻视欺凌汉使，而被外国所耻笑。 于是就惩罚事先议论攻伐宛国将有不利并且发言特别激烈的邓光等人，还赦免囚犯，调发一些游手好闲的青年及边郡骑兵。 经过一年多，共派遣了六万人到敦煌去，而那些担负私人装备，私自跟从的，尚不在此数，其他还有十万头牛，三万匹马，上万的驴子和骆驼，所携带的粮食、兵器、弓弩都很齐备。 天下因此骚动，相传奉命攻打宛国的，共有五十多个校尉。 因为宛国的城中没有水井，是汲引城外的流水到城内去供饮用的，汉军于是就计划调派治水的工人去迁移流经城下的水源，让它流到别处去，使城中没有水喝，并想就原来用以引水入城的水道，去攻穿宛国的城池。 还调派十八万驻军到酒泉、张掖二郡的北面去，又设置居延、休屠二县，驻扎军队，来拱卫酒泉。 同时征发天下有罪的或亡命的吏民，以及入赘女家为婿的人、商人、以前在市中有户籍的、父母和祖父母在市中有户籍的，凡七种人，都充调他们从军。 又载运干粮供给贰师将军，转运的车马人众相连不断。 还任命了两个熟悉马匹的人，一人为执马校尉，一人为驱马校尉，准备在攻破宛国时，去选取他们的良马。 于是贰师将军又向西域进发，因为兵多，所到的小国，没有不加迎接的，还都拿出食物来供给汉军食用。 到了轮台国，轮台国不肯出降。 汉军于是就进攻轮台，攻了几日，攻下了，就把轮台国恣意的屠杀了一番。 从此向西，一路无阻的到达宛国都城，这时汉兵共到了三万人。 宛国军队于是迎击汉军，汉兵也射杀宛兵而打败了他们。 宛兵便退守入城，坚守他们的都城。 贰师将军想要转攻郁成城，又担心停止攻势后，会让宛国有时间更想出其他的诡计，就先到宛城，引决了宛城的水源，使它改道他去，于是宛城就已深受忧苦，而汉军这时又围住了城池，攻击了四十多天。 宛国的贵人便计议说：“因为以前国王毋寡藏匿良马而杀汉使，所以汉军才会来攻击我们，现在我们如果杀了宛王，并且献出良马，汉兵应该是会解围的。假使到时还不能解围，再力战而死，也不为晚啊！” 宛国贵人都以为是，就一起杀掉了宛王。 同时因为宛国的外城已被攻坏了，宛国贵人中的一个勇将煎靡又被俘虏，于是宛人大为恐慌，都走避到城中去。 贵人杀了宛王后，就拿着宛王毋寡的头，派人到贰师那里去，和贰师相约说：“汉军不要来攻我们，我们将全部献出所有的良马，任由你们随意选取，并且供给汉军食物。如果你们不听从，我们将全部杀掉所有的良马，康居的救兵又将到来，救兵一到，我国在城内，康居由城外，我们将从内外和汉军作战。你们可以仔细考虑考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康居窥视汉兵尚在强盛的时候，不敢前进。 贰师将军则听说大宛城里最后刚获得汉人的协助，他知道掘井的方法，并且城内的食物还不少，就考虑到：“我们此来，所要诛杀的罪魁是毋寡，现在毋寡的头已经送来了，像这个样子，如果还不答应解围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坚守城池，而康居等到汉兵疲惫以后如赶来救援宛国，那汉兵就一定会被击破的。” 所以便允许宛国的请求。 宛国就交出良马，让汉军自己去选取，而且准备了许多食物供应汉兵食用。 汉军便选取了几十匹大宛良马，以及中马以下雌雄各三千多匹，而立原先就经常善待汉使的大宛贵人名叫昧蔡的为宛王，和他结盟后就罢兵回去。 起初，贰师将军从敦煌西边出兵，分成几支军队，由南、北两军进攻，校尉王申生率领一千多人由另一条路到郁成，被郁成王攻破消灭了，其中有几个人逃脱，跑到贰师将军那里。 贰师将军就命令搜粟都尉上官桀去攻打郁成。 郁成王逃亡到康居，上官桀追赶到康居去。 康居听说汉兵已攻破宛国，就献出郁成王给上官桀，上官桀命令四个骑士捆缚守护着送到贰师将军的军营里。 上邽的一名骑士赵弟恐怕郁成王在路途上逃脱了，就拔剑砍下郁成王的头，追赶着去送给贰师将军。 四年（庚辰，前101） 1．春，贰师将军班师回京师。贰师沿途所经过的小国，听说宛国已被击破，都派他的子弟跟到汉朝来朝贡进献，拜见汉天子后，就留在汉朝当人质。 军队回到玉门，带回了一千多匹军马。 此次军队又再度出征大宛，当时军中也不缺乏粮食，战死的也不很多，可是将帅属吏却很贪婪，不爱惜士卒，侵取士卒的粮饷，因此死的很多。 天子因为他们远到万里外去攻伐宛国，所以不记他们的过失，于是下诏令封李广利为海西侯，赵弟为新畤侯，任命上官桀为少府，军中的官吏当上九卿的有三人，当诸侯相、郡守以及享有二千石俸禄的大官员的，有一百多人，当一千石以下的官员的有一千多人。 自愿从军的，所封的官也都超过他们自己的希望。 因为犯罪而被遣去充军的，都赦免了他们的罪，但是不另外再去奖励他们的功劳，士卒们也赏赐了他们价值有四万钱的财物。 匈奴听说贰师将军征伐大宛，想要加以拦阻，因为贰师率领的军队很壮盛，不敢去抵挡，就马上派遣骑兵到楼兰国，借着楼兰国的掩护去窥伺汉军，想要截断汉军的后行部队，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当时汉军的军正任文正屯驻在玉门关，捕到了俘虏，得知这种情形，就报告了天子。 皇上便命令任文顺路率兵去捕捉楼兰王，送到朝廷来对簿责问。 楼兰王说：“小国处在大国中间，不两边归附，无法自求安定，请能举国迁入汉地居住。” 皇上觉得楼兰王的话说得也很有道理，就放他回国，也借着楼兰国，要他去窥伺匈奴的动静，匈奴从此也不再太亲信楼兰国了。 自从大宛被攻破以后，西域各国都非常震动惧怕，汉朝派到西域去的使者，因此都能更尽到他的职责。 所以从敦煌以西，一直到盐泽这一带，处处都筑起了亭障，并且在轮台、渠犁这些国家，都驻守了几百名屯田的兵士，派置了使者、校尉去统领保护那些有关屯田的事情，以便收成五谷来供应出使在外国的汉人。 经过一年多以后，宛国的贵人认为昧蔡太会谀媚汉朝，使得宛国遭受汉兵的屠杀，就共同计划杀掉了昧蔡，立毋寡的兄弟蝉封为宛王，并且派遣他的儿子到汉朝去当人质。 汉廷便派人去赏赐安抚他。蝉封和汉朝约定，每年献上天马两匹。 2．秋，兴建明光宫。 3．冬，皇上巡行到了回中。 4．匈奴呴犁湖单于死了，匈奴立他的弟弟左大都尉且鞮侯为单于。 汉天子就想要趁着讨伐宛国的余威去困住匈奴，于是下诏令说：“高皇帝留给我平城的忧恨，高后时，单于致汉朝的书信，内容极为背礼叛逆。从前齐襄公报了九世的仇恨，《春秋》上面大大的赞美他。” 且鞮侯单于刚刚继位，也害怕汉军来袭击他，就说：“我是小孩子，哪里敢和汉朝的皇帝相比，汉朝的皇帝是我的长辈啊！” 因此便全部送回原被扣留在匈奴而不肯投降的汉朝使者路充国等人，还派了使臣来朝贡。 天汉元年（辛巳，前100） 1．春，正月，皇上巡行到了甘泉，祭祀泰畤。 三月，巡行到河东，祭祀后土。 2．皇上嘉奖匈奴懂得道理，也派遣了中郎将苏武送回被扣留在汉朝的匈奴使者，趁便还赠给单于很丰厚的财物，报答他对汉朝的好意。 苏武便和副中郎将张胜，以及临时委任，一起出使的属员常惠等人，一同出发。 到了匈奴，就准备好了礼物送给且鞮侯单于。 想不到单于却因此反而越加骄傲起来，这真不是汉朝原先所期望的啊！ 这时正好遇到缑王和长水人虞常等，以及原由卫律所率领而现在已投降匈奴的部属，暗中计划劫持单于的母亲阏氏投奔汉朝的事件。 卫律这个人，他的父亲本是长水地方的匈奴人，卫律因为和汉朝协律都尉李延年很要好，延年就推荐卫律出使匈奴。 回来以后，听说延年全家被捕杀，就逃亡到匈奴那里去投降了匈奴。 单于很喜爱他，便和他商议国家大事，封他为丁灵王。 虞常在汉朝的时候，早就和副中郎将张胜有交往，因此便暗中去拜访张胜说：“听说汉朝的皇帝非常怨恨卫律，我能替汉朝埋伏下弓弩手去射杀卫律。我的母亲和弟弟目前都在汉朝，希望事成以后，他们能得到汉朝的赏赐。” 张胜答应了他，并且拿了一些东西送给他。 以后经过了一个多月，单于外出打猎，只有阏氏和一些子弟留守，虞常等七十多人便想要发难，其中有一个人却趁夜逃去向匈奴告发了这件事。 单于的子弟们就发动兵士同虞常等作战，缑王等都战死，虞常被活捉。 单于便派了卫律来审问这件事。 张胜听到这消息，恐怕以前和虞常的谈话被审问出来，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苏武。 苏武说：“事情已到这种地步，这件事一定会连累到我们，如等到被匈奴人侵犯侮辱了才不得已而死，将更加辜负国家，有辱国体。” 因此便想自杀。 张胜和常惠就急忙一起阻止他。 后来虞常果然牵引出了张胜。 单于很生气，召集了许多贵族商议，想要杀掉汉朝的使者。 左伊秩訾说：“谋杀卫律就要处死，假使他们这次是要谋害单于的话，那么，又将要如何去加重他们的罪刑呢！所以应该设法让他们都投降我们。” 单于便派卫律把苏武找来接受审问。 苏武告诉常惠等说：“屈挫了节操，辱没了使命，虽或还能生存，又有什么脸回到汉朝去呢？” 就抽出所佩带的刀往自己身上刺去。 卫律吓了一跳，亲自抱住了苏武，急忙把医生找来，在地面上挖个坑，在坑内点燃了有烟无焰的小火，把苏武背向上，脸朝地面放在坑上，然后按揉他的背部，使血液流出，不让它淤滞在体内造成伤害。 苏武昏绝了过去，过了好半天，才又慢慢地醒转过来。 常惠等都哭了，把苏武抬回汉使所住的营帐。 单于很赞许他的节操，早晚都派人去慰问苏武，同时逮捕了张胜。 苏武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单于便派人去劝告苏武，想要劝他投降。 于是就要苏武共同去审问虞常，想要趁着审问时的机会，胁迫他降服。 等到了在审问庭上用剑砍杀了虞常以后，卫律便说：“汉朝的使者张胜，计谋杀害单于的亲近大臣，该判死刑。可是单于现在招降你们，只要投降，就可以宽赦你们的死罪。” 说完，举起了剑，就想要去砍杀张胜，张胜立刻请求投降。 卫律又告诉苏武说：“副使有罪，正使应当连带治罪！” 苏武说：“本来就没有参与谋划，和他们也没有任何亲属关系，说什么连带治罪呢？” 卫律又举起了剑，做出要砍杀苏武的样子，苏武不为所动。 卫律说：“苏君！卫律过去背负了汉朝，投降匈奴，幸运的蒙受单于的大恩德，封赐我为丁灵王，拥有了几万人的部众，归自己所有的马匹畜生，也多得满山遍野，我在匈奴所享受的富贵，到这种地步！苏君今天投降，明天也会和我一样。不然，你只是白白的牺牲自己，把身体拿来当肥料，肥美了草野而已，又有谁会知道你呢？” 苏武不理会他。 卫律又说：“苏君，就依我的话投降，我愿意和你结拜为兄弟。如果现在不听从我的意思，以后想要再见到我，还有这个可能吗？” 苏武大骂了卫律说：“你身为汉朝的臣子，却不顾恩义，背叛了你的国君和亲人，甘心投降为外族的俘虏，我要见你做什么！并且单于相信你，让你来审判别人的生死，却不能平心静气，主持公道，反要挑拨汉天子和匈奴单于之间的感情，你好从旁坐观两国的灾祸和损失。从前南越杀了汉朝的使者，结果被夷平为九个郡。宛王毋寡杀了汉使，结果被砍了头，还被悬挂在汉朝的宫阙下。朝鲜杀了汉朝的使者，也被立刻消灭。现在就只有匈奴还没有罢了。你已明知我是不会投降的，假使想要让汉朝和匈奴两国引起战争，匈奴的灾祸就从杀我开始了。” 卫律知道苏武到底是无法胁迫的，便报告了单于。 单于却更加要苏武投降，就把他监禁在本是储藏米粟的大地窖中，一点也不给他饮食。 天下雪了，苏武卧在地窖中，就嚼着雪，并取毡上的毛一同吞下去充饥解渴。 这样过了几天，苏武并没有死。 匈奴以为是神，就把他移到北海上没有人居住的地方，要他去放牧公羊，说是：“等到公羊生了小羊才准回国。” 又分别隔离了苏武出使匈奴时所带去的随行官属常惠等人，让他们各拘禁在不同的地方。 3．上天飘下了白毛。 4．夏，发生大旱灾。 5．五月，赦免天下。 6．调派因罪被革职发配到边外去的人屯守五原郡。 7．浞野侯赵破奴从匈奴逃回来。 8．这一年，济南太守王卿当了御史大夫。 二年（壬午，前99） 1．春，皇上巡行到东海郡。回来后又到了回中。 2．夏，五月，派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带领三万骑兵出了酒泉郡，在天山攻击匈奴的右贤王，斩获了一万多个匈奴人的首级回来。 于是匈奴便大规模的围攻贰师将军，使得汉军短缺了好几天的粮食，也死伤了很多人。 幸赖代理司马陇西人赵充国和一百名壮士的突围陷阵，贰师将军领兵跟随着他，才得解围。 汉兵死了十分之六、七，赵充国身上也受了二十多处创伤。 贰师将军把这次的战况奏闻汉天子，天子就下了诏令征召赵充国到他所巡幸的地方去，皇帝亲自接见他，探看他的伤势，并且很赞叹他英勇的表现，于是任命他为中郎。 汉朝又派因杅将军敖带兵出了西河郡，和强弩都尉路博德在涿涂山会合，但是没什么虏获。 当初，李广有一个孙子叫做李陵，官拜侍中，善于骑马射箭，能爱惜人才，善待士卒。 皇帝认为他有李广的风范，任命他为骑都尉，派他率领丹阳郡内的楚人五千名，在酒泉、张掖一带教习射术，以防备匈奴。 等到贰师将军攻击匈奴时，皇上命令李陵，要他替贰师将军掌管军需行李。 李陵却叩头请求说：“我所率领的那些屯驻在边境的士兵，都是荆楚地方的勇士，全是奇才剑客，力能伏虎，每射必能中的，因此请能自成一部，到兰于山的南边去分散单于的兵力，不使匈奴专和贰师将军对敌。” 皇上说：“那么我将要拿什么来配属给你呢？我已经调派了很多的军队出去，再没有什么骑兵可以给你了。” 李陵回答说：“我不用骑兵，我愿意以少击众，就凭着五千步兵，就要直入单于王庭。” 皇上听了，非常赞美他，并且答应了他的请求，就命令路博德率兵在路上接应李陵的军队。 路博德也羞于当李陵的后援部队，就向皇上进言说：“现在正是秋天，是匈奴战马肥壮的时候，不可和匈奴交战，请能阻留李陵，等到春天的时候，再一起出动去攻击匈奴。” 皇上很生气，怀疑是李陵后悔，不想出兵，却教路博德上书，就命令路博德率兵到西河去攻击匈奴。 命令李陵在九月出发，从遮虏障，到东浚稽山南边的龙勒水上，来回的观察匈奴的动静，如没看到有什么情况，就可以回来，到受降城去罢兵休息。 李陵于是就率领了他的五千步兵，从居延向北行了三十天，到了浚稽山扎营。 把所经过的山川地形，都一一的画下图来，派属下的一个骑兵陈步乐带回奏闻天子。 步乐被天子召见时，提到李陵将会率领那些得力的军士，竭尽一切的来报效国家，皇上非常高兴，任命步乐为郎官。 李陵到了浚稽山，和单于遇上了，匈奴差不多用了三万骑兵包围李陵。 李陵的部队就驻扎在东西两浚稽山间，用辎重车环绕为营，固守阵地，准备作战。 当李陵带领着军士到军营外排成阵式，前排拿着戟和盾，后排拿着弓和弩前进的时候，匈奴看到汉军不多，就直向军营冲过去。 李陵也迎向前去与匈奴交战，所有的弓箭都同时发射，匈奴兵便应弦而倒，退到了山上，汉军乘胜进击，杀死了几千名匈奴人。 单于大为震惊，就召集了左右方的八万多名骑兵，齐向李陵攻击。 李陵边战边向南方退走，过了几天，退到山谷中，仍然继续作战。 兵士中了敌箭受伤的，凡是中箭多次伤重的就乘车，中了两次箭的推车，只中一次箭的，还是要拿着武器作战，如此又砍杀了三千多个匈奴兵的首级。 然后带着兵退向东南，顺着以前出兵龙城的老路走。 四、五天后，到了一处大水泽的芦苇丛中，匈奴便在上风放火，李陵也命令兵士预先纵火烧掉附近的芦苇草木，让匈奴人放的火不会延烧过来。 向南退到了山下，单于正在南山上，于是便让他的儿子率领着骑兵去攻击李陵。 李陵的军队在树林间徒步战斗，又杀了几千人，在交战中，还趁机发出可以连发的弓弩射向单于，逼得单于逃向了山下。 这一天，捕获了匈奴人，据他说是：“单于说'这些都是汉朝的精兵，我们攻破不了他们，却日日夜夜引着我们向南方渐渐地靠近了边塞，这会没有埋伏的部队吗？’每一个官拜当户的匈奴君长也都说：'单于自己率领了几万名骑兵，攻击汉朝的几千个人，都消灭不了他们，那么以后将没有办法再去差遣要求防守边境的官兵，而且会让汉朝更加轻视匈奴。再在山谷间继续攻击，大概还有四、五十里的地方，如果到了平地，还破不了汉军，那就只好回去了。'” 这时李陵的军情更加紧急，匈奴的骑兵又那么多，一天都要交战几十次，但是虽然如此，汉军还是杀伤了二千多名匈奴人。 因此匈奴就显得好像很不利，便想要退走，正好遇到李陵的部队里有一个军候管敢，被他的长官校尉所屈辱，逃去投降匈奴，就向他们报告说：“李陵的部队并没有后援，箭矢也快用完了，只剩下将军的部属和校尉成安侯韩延年各八百名兵为前导，用黄色和白色的旗子为标帜。应该派遣精悍的骑兵去射杀他们，汉军就会被击破。” 单于得到了管敢的消息，非常高兴，便派遣骑兵去围攻汉军，大声疾呼说：“李陵、韩延年赶快投降吧！” 于是就拦阻汉军的退路，急切的攻击李陵。 李陵被困住在山谷中，而匈奴人高居在山上，箭像雨一样的从四面八方射下来。 汉军再向南行，还没到鞮汗山，五十万枝箭都用完了，便弃去车子。 兵士尚剩下三千余名，都只拿着从车辐上砍下来的直木头当武器，军吏则带着短刀逃到狭谷，单于便从山壁上投下大石块遮断谷口，阻止李陵的退路。 汉兵死了很多，不得继续前进。 黄昏后，李陵穿着便衣，独自走出军营，阻止左右的跟随，说是：“不要跟我，大丈夫当一身独取匈奴！” 过了很久，李陵回来了，叹息着说：“大军已败，死定了！” 于是就把所有的旌旗都破坏了，连同珍宝一起埋藏在地下。 李陵又感叹的说：“能再得到几十枝箭，就足够用来脱身了。现在已经没有兵器了，再打下去，到了天亮，便只有等着被捉，假如我们大家就这么解散，各自逃亡，就不定还会有人可以逃回去向天子报告的。” 于是命令军士每人各拿二升的干粮，一片冰块，约好逃到遮虏障去会合。 到了半夜，便敲了鼓，要唤起战士，可是鼓却不响。 李陵和韩延年就一起上马，有十多名壮士伴随着，几千名匈奴骑兵在后面追赶他们，结果韩延年战死。 李陵说：“我没有脸去回报皇上了！” 于是就投降了匈奴。 汉军四散逃走，能逃到边塞的，有四百多人。 李陵失败的地方，距离边塞有一百多里，守边塞的人已先向皇帝报告了这件事情。 皇上希望李陵能够拼命去战斗，后来听说李陵投降了，皇上很生气，就责问陈步乐，步乐便自杀。 群臣也都怪罪李陵，皇上便拿这件事情问太史令司马迁的意见，司马迁极力为李陵辩护说：“李陵事奉亲长，能尽到孝道，与朋友交，能言而有信，经常奋不顾身来谋救国家的急难，这些品德在他的心胸中蓄积修养，使他颇有国士的风范。现在却因为替国家办事而有了一些不幸的事情发生，就使那些保全性命和妻子的臣子，随即陷构了他的罪过，实在是可哀痛的事啊！况且李陵所带领的步兵，不到五千名，却深入了战地，抑制了敌人几万名的部队，使得匈奴忙乱得来不及去拯救将死的人和扶治伤患，敌人又悉数派出了弓弩手一齐去围攻李陵，使得陵军辗转战斗在千里之地，箭用完了，又走投无路，兵士都只能空拉弓弦，冒犯着白刃，北向争与敌人拼个死活。能得到一个人臣的效死尽力如此，虽是古时候的名将，也不会强过他啊！李陵身虽陷败，但是他所摧破的匈奴兵是那么的多，也足够使他显扬于世了。现在李陵的身陷匈奴而没战死，应该是想要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去立功赎罪，来报答汉天子的啊！” 皇上认为司马迁的话是以无为有，是胡言乱语，是想要诋毁贰师将军，而替李陵游说，于是把他下在监狱，施以宫刑。 日子久了，皇上后悔当初所下诏令的错误，使得李陵身陷匈奴而得不到救援，便说：“应当在李陵受命率军出塞的时候，才下令让强弩都尉路博德去接应李陵的部队。当时犯了预先下诏令要路博德为李陵后援的过失，才使得那老将能别生奸诈而胡言上奏。” 于是便派遣使者去慰劳赏赐得从匈奴重围中逃回来的李陵旧部。 3．皇上用法制来统御人民，喜好重用严酷的官吏，而那些郡守和诸侯国里掌有治理大权的二千石官员又差不多都很暴虐，因此使得吏民们反而更加不怕犯法了。 在东方，盗贼更是一天天多起来，成群的匪徒，多到几千个人结集在一起，到处攻打城邑，夺取军械库里的兵器，释放牢里的死囚，拘捕羞辱郡太守、都尉，杀掉二千石的大官员，而一些聚集有几百个，四处去劫掠乡里的匪徒，更是多到无法计算，路上都没有人敢走，全被盗匪阻断。 这时候，皇上才派御史中丞和丞相长史去督察剿灭这些盗匪，但是已无法禁制了，因此又命令光禄大夫范昆和以前的九卿张德等人，穿着表示尊宠的彩绣衣服，带着皇帝所颁发下来的符节，以及军中的印信，以紧急动员令征发军队去围剿，砍杀了很多盗匪的首级，人数众多的，多到一万多名，还依法诛杀了一些纵容匪徒、供应他们饮食，应该与匪同罪的人，各郡中，甚至有多到几千个人的。 几年后，才捕获到他们的首领，可是那些逃散的小土匪，四出逃亡后，又结党盘据，骚扰山川道路，还常常集结群居在一起，官兵对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天子于是命令订定《沈命法》，法条上规定：“当群盗兴起的时候，竟没有警觉到，或者是虽然发觉了，而不去捕捉，捕获了却超过期限，或没达到相当成绩的，从二千石的大官员以下，一直到小吏，所有的承办人员，都要处死刑。” 后来县里的小吏由于害怕被处死，即使有了盗匪，也不敢往郡府里去报告，因为恐怕捕获不到他们时，又会连累到郡府，郡府恐怕并坐，也命令他们不要往上报。所以盗贼就渐渐的多起来，府县上上下下彼此都在隐瞒事实，而以虚文掩饰，诈称无盗，来躲避法规的制裁。 这时候，暴胜之奉命为直指使者，所诛杀的二千石以下的官员更多，威势震惊了州郡。 到了渤海郡，听说那里有一个人叫做隽不疑的很贤能，就派了人去要求和他见面。 隽不疑容貌很是尊严，衣冠非常壮美，暴胜之见了，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赶快站起来去迎接他，等登上了厅堂彼此坐好了，隽不疑便用手按在席位上先表示敬意，然后进上戒辞说：“我隐居在渤海这种滨海的地方，听到您暴公子的声名已经很久了，可是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拜见你，并且和你谈话。说到当官吏的道理，太过刚强，就容易被摧折，太过柔弱，又会被罢废。所以做事的态度应该是，施加威信以后，接着便要施给他恩惠，然后才得建立你的功业，显扬你的名声，长久的享用你的爵禄。” 暴胜之很虚心的接受了他的劝戒。 等从渤海回去以后，就上表推荐了隽不疑，皇上便任命他为青州刺史。 济南人王贺也当了绣衣御史，因为追捕魏郡的盗匪时，经常违法的放掉他们，由于奉派办事如此的不能尽责，所以被免了职，便感叹的说：“我听说，能救活一千人的，他的子孙会受到封赏，现在我所救活的人，有一万多名，我的后代当会兴盛起来的吧！” 4．这一年，用了从匈奴投降过来的人介和王成娩为开陵侯，让他率领楼兰国的部队去攻打车师。 匈奴派遣右贤王，统帅几万名骑兵去救援车师，汉兵失利，于是引兵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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