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墙上的日历（六）

一片荒草照野园 202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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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日历（六）

几场大雨证明了，用原来的公社做学校是不合适的。政府早就有计划另建一个学校，而且也一直在行动着。

五月份的时候，学校终于建好了，还请了一位先生挑了日子：日子就定在五月份的某一天里。届时，全体师生必须在一天时间内搬迁完毕，比较吉利。风水这东西，可信可不信，还是信了吧。我们全村人都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父亲看了那天的日历，写着宜：祭祀，会友，入学，出行，移徙，上梁，纳畜，捕足。

“搬校喽！”那一天早晨，校长一声号令，整个村庄都热闹了。那一天，天气非常晴朗，太阳早早就从东方的山里爬出来，撒下柔和的阳光。搬迁学校的，不仅仅有学校的师生，还有我们的村民。村里，家家户户都出了一、两个劳动力，参与学校的搬迁工作。旧公社离新学校有三公里的距离，那早上，一路上都是学校的搬迁队伍，浩浩荡荡的，很是壮观。大人们搬的是桌子、讲台、黑板等大件的物品，一般由两个大人抬着。学生搬的都是书本、凳子、扫把等小件的物品。

我也是搬迁队伍中的一名成员，扛着一张长凳。一开始还行，后来扛久了，胳膊受不了，疼得要命，只能在半路上停下来，休息一下。“哟，小屁孩，扛不动了吧？”一个大人从我身边经过，撂下了这句话，顿时让我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我咬紧牙关，又把那长凳扛在肩上，艰难的向新学校的方向走去。

终于，进了新学校。一个老师把这长凳从我肩上卸了下来，放在一个角落里。那个角落里放满了其他长凳子。“小朋友，你太棒了！”他向坚起了大拇指。我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声的哼唱起来。随便的哼唱，也有自己的调。

人多力量大，一个上午的时间，学校的搬迁工作就完成了。后来，听校长说，这学校的搬迁工作本来打算花一天的功夫完成的。

下午，学校放假。校长要带领老师把搬过来的东西整理好来，摆放好来，方便第二天学生来学校上课。到了下午，父母也要去忙田里的活了。田里，秧苗已经长得很高了，探着很多厚实的谷子来，还不饱满——但已经在田里低下头来了。父母要去田里拔一下稗草，然后喷一下药。我和哥哥呆在家里，照顾着小弟弟。

“哥哥，我想出去玩一下。”在家里呆得有一些厌倦，我跟哥哥这样说。

“不行，爸爸妈妈让我们两个呆在家里，照顾着弟弟。”

“你一个人也行啦。”我还是不放弃玩的念头。

“反正不行！”搁下这句话后，哥哥就不再说话了。

一会儿，弟弟进了房间，哥哥跟了进去。好机会，我趁哥哥进了房间那会儿，跑了出来。“哼，想阻止我出来，没门！”其实，我与哥哥的“恩怨”有一些时间了，每当爸爸妈妈没有在家的时候，都是他对我指手画脚的。我们也打过几架，我都是略处下风。结果，往往都是三个人都哭了。弟弟是被吓哭了。但不同的是，我要比他们哭多一回。等父母回来的时候，父母会狠狠收拾我一顿，我又得哭一回。

出来后，我去找叶玩。我应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找他玩过。听说，九月份的时候，他要进学校念一年级了。找他玩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顺着路，到了他家门口，看见那两边的石墩，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位老奶奶。阳光依旧，而故人已经入土为安了。好不凄凉。我在家门口喊了两声叶，没人应。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好安静的一个房子。我不敢逗留太久，赶紧走了。

找其他伙伴，终于玩上了。他们刚制作好的小铁环，架条竹子，末端弯个铁勾插进去，然后他们拿着竹子架着铁环四处滚走，开心极了。

“来，给我玩一下！”我对一个弱弱的小伙伴说，语气带点强硬。

他不得不给我玩。结果，我一玩就是半天，跟其他伙伴一起。他在一旁急得想哭。“管他呢！”

傍晚，太阳已经落山，吹起了凉凉的晚风。“还给你！”我把铁环与竹子一起扔给了他。他气鼓鼓的拿起铁环与竹子，头也不回就走了。大家散了，回家。

回到了家，还没有家门口，只听到家来喝斥声。“先站着！”父亲走了出来，身后藏了条竹子。我知道，我又要挨打了，哭的哀伤涌了上来。父亲举起了手上的竹子，狠狠的抽了下来，抽到大腿处，火辣辣的痛。一棍，两棍，三棍……痛得我嗷嗷叫。我再也站不住了，滚在地上。

哥哥就在旁边看着，眼里写着难以形容的心情。我恨透我哥哥了！

晚上冲凉时，我看到自己的大腿上全是棍痕，红红的，热水触碰到，痛得要死。在冲凉里，我抱着自己的双脚，无声的哭着，哭了好久好久。

在房间里，父亲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药。“来，孩子，把裤子脱下。”父亲很平和的说。我眼泪又在眼睛渗了出来。在柔和的灯光下，依然可以看到一条条红肿的伤痕。父亲把药油倒在手心，然后轻轻的擦着那些伤痕。

“恨爸爸吗？”父亲轻声的问一句。

我眼泪啪啦啪啦的掉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