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藕的第164篇涂鸦 每一次相聚大约二十四小时之后,怅然若失的感觉会开始一点点咬啮心灵,把它的边缘咬成锯齿状,以毛烘烘的存在提醒我记得要珍惜。 在过去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们都分别在冥冥中早已铺设好的轨道上缓缓滑行,罕有连接。回首来看,其实我们身上都有过应该算是非常重大的转折发生,把我们的人生推向不同的方向。而我们都是要到事后很久,才从那些片言只语的讲述里了解到一些。 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至少我,当年并没有意识到彼此之间有怎样深刻的牵连。甚至很多时候,都没有觉得有联络的必要。 我们都有各自的重负和困顿。我没有想过可以把生活在别处的人当作可以寻求连接和帮助的对象。我似乎更习惯于把过去当作是一条忘川,深信时间的河流和空间的距离已足以把我们远远隔开。直至那么久之后,我才知道,思维的狭隘限制了我的想象。 然而就在某个时刻,这种连接忽然变得那样清晰。岁月的那个段落如同埋藏了很久的伏笔,在行文至此时,一下子被召回到眼前,告诉我存在过的意义,告诉我原来其实我是如此渴望这样的连接无限延长。 当在漫山金黄火红树叶的美丽郊野,我走向她们,她笑着跳到我面前,手臂穿过我的脖颈,像考拉一样挂在我身上开心地叫着我的昵称的时候,那种连接无比真实地从我意识的边缘来到我眼前。即使时隔几十个小时之后,我在自家的床上从午憩中醒转,回想起那个场景,依然瞬间不明缘由热泪盈眶。 有许多的爱会重来,而且可能会以一种少年时并不知道的方式,在所有的经验之外,击中心房。 我们相见,没有疏离。 新鲜和怀旧并行交替。 这个阶段的聚会,我们习惯于把记忆掏出来,摊在桌上交换,然后一同为这幅拼图补缺。有时候茫然,“什么啊?有过这样的事?”有时候击节,“这个我知道,是谁谁谁在某时某地说的耶!”有时沉默,也不觉得难堪。哪怕坐在一起,什么也不谈,也会产生温暖的气流,让人心安。 我们也都发现,岁月是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入侵我们的身体与头脑的。等忽然察觉,已经发生了甚至颠覆的变化。时光并没有太多格外的宽容,浅浅的纹路终会深刻,饱满的眼睑会渐如垂帘。纵使很多人在见过照片以后说,你们这一群看起来都还那么年轻那么元气满满,但岁月之手的大力拖拽哪容置疑。还有所有经历过的,开心的事情也好,不那么圆满的事件也好,全都涓滴不漏,无不以积淀后的厚重让人大吃一惊。被悬搁在意识深处的过往,从记忆的箱笼深处被翻找出来,我们把它一点点展开,指认每一个所在,重新找到事件与事件及人与人之间曾经的连接,和我们的现在与过去之间的连接,然后恍然大悟其间是如此这般推演。 我们遂明白没有谁这半生是完美无缺的,谁都有伤口。然而那些沉默的伤口难言的豁缺,也应该都是为成就我们而存在的。我们用了很多的妥协去跟生活商榷,到了现在,我们可以用看上去相对轻松的姿态来反刍那些妥协,然后耸耸肩接受一切。 但我们心知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被牺牲了的时光,心灵和肉身的创痛,还有此与彼的若断断续的连接一一编织进我们的血脉。所以,你的疼,我大概能知道,你的焦虑,我也曾体验过些许。这也都让我们能够更容易释怀更懂得彼此理解,反而可以笑得更爽朗更无邪。 好像活到一定的年龄,所有的相聚到头来都是重逢。 熟识的人或者陌生的人身上,都在寻找暗合记忆深处的某种气息,把他或她比对好了再归类收纳。 甚至连阅读也是。旧有的智识和新的感悟猛然获得连接,一个顿悟便在此触发。当然我们仍会有深陷迷途的时候,但我想那些连接不会是没有价值的,它们总会指引我们找到一个出口。 好吧,我承认我们谁都有软弱的关节,我们谁都经过失声痛哭的黑夜。 “好孤独啊!”一定还会难免有这样叹息着忍受绞痛的时刻。 但如果不小心再次临近深渊无法自行超越的时候,我会想起这些连接,我会向这些连接求助。 不怕,我们都在。 图片来自电影《时空恋旅人》 喜悦出于巧合 眼泪何必固执 像我这样对着智能音箱告白“今天放的音乐都很喜欢”的人,一定还有很多个吧啊啊 |
|
来自: 新用户8487KTBg > 《待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