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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梦忆》札记(25)| 焦山

 北牖居 2021-11-22

作为官富一体N代传人的张岱,有优越的条件走遍天下,然后就留下了好文章。这回是借他叔叔的光把文学史上的打卡地瓜州遛达个透,没事就去在民间更有故事的金山寺里瞎看。在卷一里头,金山寺还曾拜他所赐有大戏上演。

张岱曾在风月清爽的二鼓时辰登上高台,万里长江在他笔下瞬间缩小成了沟渠。人有时候会膨胀到藐视天地山川。长江却一点儿都没生气,依旧在清风月光下一个人流淌,海畔天边才是它的远方。

张岱有闲,他放舟焦山,什么都看,水里游的,山上有的,他瞅了个够。他看到的世界“山无人杂,静若太古”,彼情彼景,我也向往。山水若守信,就请等着我,北牖先生终将坐卧其间,从此化为山水不思凡。

别笑我空想,我已经品尝到了错峰旅行的宁静,那真是在学校里上班打卡人的短暂福气,可谓千年等一回。可以专注,可以出神,可以省点钱,然后从容淡定把钱扫码支付给书店。

此等人间福气张岱早就享受过了,他随时都能。

“回首瓜州烟火城中,真如隔世。”他没完了!

怀揣着对他的羡慕嫉妒与爱,我们天天在现世寻找张岱笔下的风景,期待邂逅故纸里的曾经。我们去了丹东,去了鸭绿江边每一个称得上城市的地方,丸都山下的历史文化名城、陈云指挥四次保卫的魅力江城、灵光塔下与大山同名的干净县城,还有图们江畔的口岸边城。为什么提起那些地方?那里有类似“回首瓜州烟火城中,真如隔世”的感觉。

最后一段,张岱幽了一默。“处士有灵,不知走向何所?”焦山主人是个处士,不染红尘不做官,民间非要在庙里给他配备王侯将相jiaoshan的待遇。犹如清真寺里惊现太牢三牲,焦处士在天有灵定会哭晕在厕所,吓尿了之后,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离庙出走了。

这都是民间笑谈。

附张岱《焦山》

仲叔守瓜州,余借住于园,无事辄登金山寺。风月清爽,二鼓,犹上妙高台,长江之险,遂同沟浍。一日,放舟焦山,山更纡谲可喜。江曲涡山下,水望澄明,渊无潜甲。海猪、海马,投饭起食,驯扰若豢鱼。看水晶殿,寻瘗鹤铭,山无人杂,静若太古。回首瓜州烟火城中,真如隔世。饭饱睡足,新浴而出,走拜焦处士祠。见其轩冕黼黻,夫人列坐,陪臣四,女官四,羽葆云罕,俨然王者。盖土人奉为土谷,以王礼祀之。是犹以杜十姨配伍髭须,千古不能正其非也。处士有灵,不知走向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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