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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都文艺》作者:​许良修《父亲的烟锅》(散文)总977期2021年326期⑤

 新京都文艺 2021-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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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烟锅

(散文)

作者:许良修

父亲的烟锅我见过,不仅见过,儿时我还常从父亲手里夺来耍过,甚至从父亲口中抢下,衔到自已嘴里,学着父亲的模样,坐在凳子上叭哒叭哒抽上一口。

那气味说不上是啥味道,那烟吸到口中直行肚子里钻,呛喉咙刺鼻子,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父亲在一旁看着往往只是笑,最后拿走烟锅还轻轻地在我头上敲一下,“小子,你还嫩点”。说着去干他的活了。

烟锅一一又叫烟袋。它由烟锅头,烟竿,烟嘴三部分组成。

烟锅头常用铜或铁、铝为材料,烟竿多用树木或竹子也有铜或铁做的,烟嘴除上述材料外,还有用玉、玛瑙、珊瑚等做成。

抽烟人外出,会把它别在腰带上,掮在肩上,或攥在手中。

为了携带方便,防止丢掉,抽烟人会在烟嘴与烟竿连接处缀上一些装饰物,如玉葫芦、玛瑙圈、珊瑚、古钱币等等,没钱的人就直接挂上一个烟荷包。

烟锅这玩意儿,在我们的老家乃至全国,八九十年代以前,是抽烟人的必备工具。我沒有去考证过,据说烟这东西,是明朝万历年间从西方一个小国一一葡萄牙传过来的,烟锅也随之出现,风靡全国。到如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社会进步,经济发展,人类文明也在不断提高。纸烟的出现,逐渐取代了烟锅,今天烟锅越来越少,我想总有一天,烟锅将会成为稀世珍宝,历史文物。

父亲的烟锅虽很普通,但很霸气,黄铜烟锅头、黄铜烟锅嘴,光滑铮亮,两尺多长乌紫的桃木烟锅竿,竿上系着一条红红的中国结,赏心悦目十分抢眼。 

红红的中国结是我母亲系的,父亲常丢烟锅,丢了后全家帮他找,往往找得大家晕头转向,最后或在牛槽里,灶堂下,或在猪舍里,鸡窝旁获得。后来母亲为了找起来容易,特地在父亲烟锅上系上这中国结,不仅好找还美观大方。



父亲也喜欢他的烟锅,收工回家后,常捧着它坐在炕沿上,装上一小袋旱烟,眯上一双眼,抽上一小口,然后微微张开嘴,一缕细细的乳白烟雾,轻轻地从口中吐出,烟草的香味随着烟雾在屋内慢慢地向四周弥漫,一切都那么温馨美好。

这时,我们兄妹几个常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父亲吐出烟雾。烟雾里偶尔还会出现小烟圈。我和妹妹会高兴地叫起来,争着用手去抓那小烟圈,还没等抓着就碎了,心理只觉可惜。父亲看着我们特别高兴。

父亲生气时,会猛抽猛吐,烟雾成一条直线向前穿去。此时我们都静静地坐着,大气不敢喘一声,静观父亲的神情变化。最后父亲拿着的烟锅在我们头上轻轻地敲两下就收场了,每每如此。

父亲一生没什么嗜好,就是爱抽口烟。累了,遇事了,拿它抽上两口,静静心,提提神,解解泛。

父亲性格很好,在族里威望也很高,很受人尊敬。村里无论哪家遇到什么难事或发生纠纷。有理的,没理的都会来找他。要是长辈的,父亲首先会给他装上一锅烟, 递过去让他压压火,以表敬意;是 晚辈,父亲会用烟锅在他们头上轻轻地敲几下,以示关爱。然后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父亲的方法很管用,很多矛盾在抽烟和烟锅敲打下消失了,双方都能重归于好。父亲的烟锅既能解决矛盾又能提高自身威望。

处理邻里、族里的纠纷矛盾,这是父亲一生中最乐意做的事,也是父亲为人最成功最受人尊重的原因之一。

父亲生活也很俭朴,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春夏秋冬土布土衣,对我们要求也很严格,不许我们乱花一分钱,但他对村邻和族里人却很大方,从不吝啬。

就拿抽烟来说罢。

我们家乡 ,每到冬季,农事忙完,大家闲下无事。每到下午,我们家就热闹起来了,邻里抽烟的人都会到我家来蹭烟。少则五六人,多则十多人。父亲每天早上早早就把烟丝切好炒好,再揉成烟沫连同他的烟锅一同放到桌上,让来人享用。

我和妹妹对来人并不十分友好。他们挤去了我们写作业的桌子,烟灰到处磕,唾沫与痰随地吐,妹妹常和他们闹,这时,父亲总是拿眼瞪着我,让我带妹妹走。

这些人从下午直到星斗满天,烟足茶饱后才断断续续离去。 

为此,父亲每年都要种好多烟草,晾干储存起来备用。我们也经常帮助父亲打烟叶,晒烟草。

父亲的烟锅不仅用于抽烟,还能联络情感,替人除病消灾。

父亲在日,常为人治疗蛇胆疮。蛇胆疮一一又叫蛇蛋疮。是一种传染很强,比较难治的疮疾。常出现在患者头上,肚子上,尤其是后背上最厉害。其痒无比,疼痛难耐。

我们家乡患这种疮的人比较多,但去看医生的却很少。他们常来我家让父亲用烟锅竿内的烟袋油扣。方法很简单,父亲用一根较长的茅草茎从烟锅头插进去,再从烟锅尾拉出来,黑糊糊的带着浓烈刺鼻的烟油就跟着茅草茎出来了。然后在患者患处打个圈就完了,一次能痊瘉,神奇得很。究其道理父亲说不清楚,当然我们就更不明白其中奥密了。

父亲替人治蛇蛋疮是无尝的,不收分文钱,用现在时髦话说叫做一一“志愿者”。父亲也算得上是一个乐于奉献,积德行善的好人吧。

父亲走后,母亲把父亲的烟锅珍藏起来,很少让我们再看到,只有在父亲忌日里才会同其他供物一起出现在祭祀桌上。

每一次见到,我都备感亲切,觉得父亲仍在我们身边,不自觉地会把头伸过去准备迎接父亲烟锅敲头,每一次见到,都感觉烟锅上好像仍然留有父亲的体温,烟草的余香。

后来,母亲也离我们而去,父亲的烟锅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概或许被母亲丢了,或许被母亲带给父亲了,不得而知。

我但愿:烟锅永远陪伴在父亲母亲身边,那红红的中国结永远把父亲、母亲的心和我们的心系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永不分离。

父亲、母亲安息吧。

二0二一初冬于江苏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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