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秘史》卷一

《蒙古秘史》卷一

蒙古秘史卷一

第1—68 节

帖木真先祖的系谱、传说故事，帖木真的诞生及幼年订婚，其父也速该的事迹及被塔塔儿人毒死。

第1节

成吉思汗的根源。

奉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和他的妻子豁埃·马阑勒，渡过大湖而来，来到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合勒敦山扎营住下。他们生下的儿子为巴塔赤罕。

第2节

巴塔赤汗的儿子塔马察。塔马察的儿子为豁里察儿·蔑而干。豁里察儿·蔑而干的儿子为阿兀站·孛罗温勒。阿兀站·孛罗温勒的儿子为撒里·合察兀。撒里·合察兀的儿子为也客·你敦。也客·你敦的儿子为挦锁赤。挦锁赤的儿子为合儿出。

第3节

合儿出的儿子为孛儿只吉歹·蔑而干，孛儿只吉歹的妻子为忙豁勒真·豁阿。

孛儿只吉歹·蔑而干的儿子是脱罗豁勒真·伯颜，有妻孛罗黑臣·豁阿，有年轻仆人孛罗勒歹·速牙勒必，有答驿儿、孛骡两匹骏马。

脱罗豁勒真·伯颜的儿子为都蛙·锁豁儿、朵奔·蔑而干两人。

第4节

都蛙·锁豁儿的额中生了一只独眼，能望见三程远的地方。

第5节

有一天，都蛙·锁豁儿和他的弟弟朵奔·蔑而干一起登上不儿罕山·合勒敦山。

都蛙·锁豁儿从不儿罕山·合勒敦山上眺望，看见顺着统格黎克小河迁移过来了一群人。

第6节

都蛙·锁豁儿说：“那群迁移来的人中间，一辆幌车的前座上，有一个好姑娘，如果还没有嫁人，可以为朵奔·蔑而干弟弟你聘娶她。”说着，就叫弟弟朵奔·蔑而干前去看看。

第7节

朵奔·蔑而干来到那群人中间，见那个姑娘确实是个美貌、极受赞誉的姑娘，名字叫阿阑·豁阿，尚未嫁人。

第8节

那群人（是豁里剌儿台·蔑而干的部众）。

豁里剌儿台·蔑而干是豁里·秃马惕部的那颜，娶阔勒·巴儿忽真·脱古木地方的主人巴儿忽歹·蔑而干的女儿巴儿忽真·豁阿为妻。

豁里剌儿台·蔑而干的（妻子）巴儿忽真·豁阿在豁里·秃马惕部的阿里黑·兀孙地方生下了名叫的阿阑·豁阿女儿。

第9节

豁里剌儿台·蔑而干由于豁里·秃马惕地区自相禁约，不得捕猎貂鼠、青鼠等野兽，感到烦恼。他成为豁里剌儿氏，因不儿罕·合勒敦山为可捕猎的好地方，便迁移到不儿罕·合勒敦山的开辟者兀良孩部的哂赤·伯颜处来。

这就是朵奔·蔑而干聘娶出生于阿里黑·兀孙地方的豁里·秃马惕部的豁里剌儿台·蔑而干的女儿阿阑·豁阿的原委。

第10节

阿阑·豁阿来到朵奔·蔑而干处，生了两个儿子，名叫不古讷台、别勒古讷台。

第11节

他的兄长都蛙·锁豁儿有四个儿子。居住了一段时间，他的兄长都蛙·锁豁儿死去了。

都蛙·锁豁儿死后，他的四个儿子不把叔父朵奔·蔑而干当亲族看待，看不起他，与他分离，抛弃了他，迁走了。他们成为朵儿边氏，成为朵儿边部。

第12节

后来，有一天，朵奔·蔑而干到脱豁察黑·温都儿山岗上去猎捕野兽。他在森林里遇见一个兀良合惕部人，在杀一头三岁的鹿，用火烧烤那头鹿的肋条肉和内脏。

第13节

朵奔·蔑而干对那人说：

“朋友，请把烧烤的肉给我一些”。“请给我一些吧。”

那人把连肺的鹿的头部、气管和鹿皮自己留下，把那头三岁鹿的肉全部给了朵奔·蔑而干。

第14节

朵奔·蔑而干驮着那三岁鹿肉回去，途中遇到一个带着自己的儿子走来的穷人。

第15节

朵奔·蔑而干问道：

“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

“我是巴牙兀惕部人马阿里黑。我穷困地走着。你给我些鹿肉，我就把我自己地这个孩子给你。”

第16节

朵奔·蔑而干就依照那人所说的话，折下三岁鹿的一条后腿给了那人，把他的儿子带了回去，留在家里役使。

第17节

住了一段时间，朵奔·蔑而干死去了。

朵奔·蔑而干死后，阿阑·豁阿没有丈夫寡居，却又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名叫不忽·合塔吉，一个名叫不合秃·撒勒只，一个名叫孛端察儿·蒙合黑。

第18节

朵奔·蔑而干生前所生下的两个儿子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暗中议论自己的母亲阿阑·豁阿：

“咱俩的母亲没有（丈夫的）兄弟、房亲，也没有丈夫，却又生下了这三个儿子。家里只有巴牙兀惕部人马阿里黑。这三个儿子是他的儿子吧？”

他们俩这样地暗中议论自己的母亲，被他们的母亲阿阑·豁阿觉察到了。

第19节

春天时，有一天，煮着腊羊肉。阿阑·豁阿让五个儿子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不忽·合答吉、不合秃·撒勒只、孛端察儿·蒙合黑并排坐下，每人给予一支箭杆，让他们折断。一支箭杆有什么难折断？他们全部都折断抛弃了。

阿阑·豁阿又将五支箭杆束在一起，让他们折断。他们五人轮流着来折束在一起的五支箭杆，都没能折断。

第20节

于是，他们的母亲阿阑·豁阿说道：

“我的儿子别勒古讷合、不古讷台，你们俩，怀疑我这三个儿子是怎么生的，是谁的儿子？你们的怀疑也有道理。”

第21节

（阿阑·豁阿接着说：）

“（但是，你们不明白情由。）每夜，有个透明的黄色的（神）人，沿着房的天窗、门额透光而入，抚摩我的腹部，那光透入我的腹中。那（神）人随着日、月之光，如黄犬般伏行而出。你们怎么可以轻率地乱发议论？这样看起来，由那（神）人所出地儿子分明是上天的儿子。你们怎能与黎民百姓的行径相比拟而加以议论。将来做了普天下的君主时，下民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第22节

阿阑·豁阿又教训自己的五个儿子，说道：

“我的五个儿子，你们都是从我的肚皮里生出来的。如果你们像刚才五支箭般的，一支、一支地分散分开，你们每个人都会像单独一支箭般的被任何人很容易地折断。如果你们能像那束箭般地齐心协力，任何人也不容易对付你们！”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的母亲阿阑·豁阿去世了。

第23节

他们的阿阑·豁阿死后，兄弟五人把马群、食物等分了。别勒古讷台、不古讷台、不忽·合塔吉、不合秃·撒勒只四人各自分取了一份，认为孛端察儿·蒙合黑愚弱，不当作亲族看待，没有分一份给他。

第24节

孛端察儿没有被（哥哥们）当作亲族看待，便说道：“我还在这里住什么？”

他骑着一匹患脊疮的短尾、黑脊青白色马出走，说道：“（走出去）死就死吧，活就活吧！”

顺着斡难河水的流向，纵马而行，来到了巴勒谆·阿剌勒，在那里搭了个草棚住下。

第25节

那样居住着时，（孛端察儿）看见雏鹰捉野鸡吃，便拔取患脊疮的短尾、黑脊青白色马的尾毛，做成套子，把雏鹰捉住。

第26节

没有食物吃时，（孛端察儿）窥视被狼围阻在山崖上的野兽，射杀而食之，或去拾取狼吃剩的兽肉充饥，兼养自己的鹰。就这样，渡过了那一年。

第27节

到了春天，野鸭飞来了时，（孛端察儿）把自己的鹰饿着放了出去，捕捉到（许许多多）野鸭和雁，（吃也吃不完），挂在许多枯树上，散发出臭气，挂在许多乾树上，腥气难闻。

第28节

从都亦连山后面，顺着统格黎克小河迁移来了一群人。

孛端察儿到那群人那里放鹰捕猎。白天，在那里（向那群人索取）马乳吃.夜晚，回到自己的草棚里住宿。

第29节

那群人向孛端察儿索要他的鹰，他没有给。

那群人没有问孛端察儿是谁的人，是什么人。孛端察儿也没有问那群人是什么人。

第30节

他的哥哥不忽·合答吉因自己的弟弟孛端察儿·蒙合黑曾顺着斡难河而走下去，便来寻找他。

不忽向顺着统格黎克小河迁移来的那群人询问道：“有没有那样的一个人，骑着那样的一匹马？”

第31节

那群人说：

“有那样一个人，骑着那样一匹马，他与你所询问的相似，他还有一头鹰。他每天到我们这里来喝马奶，然后就去了，不知道他夜里住宿在那里。但见西北风起处，他放鹰捉住的野鸭、雁的翎毛，象雪片似的飘散，被风刮来，想必他就在这附近处吧，现在到了他来的时候了，请你稍等一会儿。”

第32节

稍过了一会儿，有个人溯统格黎克小河而来。走近来时，果真就是孛端察儿。

他的兄长哥哥不忽·合答吉见了，认出他来，便带领着他，溯斡难河而上骑着马奔驰而回。

第33节

孛端察儿跟随在他的哥哥不忽·合答吉后面，边骑马驰行，边说道：

“哥哥，哥哥啊！身体应当有首脑，衣服应当有领子，这才好。”

他哥哥不忽·合答吉没有理睬他说的话。

第34节

孛端察儿又把这话说了一遍，他哥哥还是没有理睬，没有回答他。

走着走着，孛端察儿又说了一遍，哥哥说：“你刚才三番两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5节

于是孛端察儿说道：

“刚才在统格黎克小河上住的那群人，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上下，一律平等，是容易制服的一群人，咱们可以把他们全部掳来。”

第36节

当时他哥哥说道：

“那好吧！等到回到家里，和兄弟们商量商量，就去把那群人全部掳来。”

兄弟俩边行边议。

第37节

回到家里，兄弟们商议好了，就上马出发，派孛端察儿打先锋驰马而前。

第38节

孛端察儿打先锋驰马而前，捉住了一个怀孕的妇人，向她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那妇人说：

“我是阿当罕·兀良合惕部的札儿赤兀惕氏人。”

第39节

兄弟五人把那群人掳来，有了马群、食物、属民和奴婢。

第40节

那个孕妇来到孛端察儿处，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是外姓人的儿子，取名为札只剌歹，他就是札答阑氏的祖先。

札只剌歹的儿子名叫土古兀歹。土古兀歹的儿子，名为不里·不勒赤鲁。不里·不勒赤鲁的儿子，为合剌·合答安。合剌·合答安的儿子，为札木合。他们成为札答阑氏。

第41节

那妇人又与孛端察儿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是掳来的女人，就给那儿子取名为巴阿里歹。他成了巴阿邻氏的祖先。

巴阿里歹的儿子，为赤都忽勒·孛阔。赤都忽勒·孛阔有许多妻妾，生了许许多多儿子。他们成为蔑年·巴阿邻氏。

第42节

别勒古讷台（的后裔），成为别勒古讷惕氏。

不古讷台（的后裔），成为不古讷惕氏。

不忽·合答吉（的后裔），成为合答斤氏。

不合秃·撒勒只（的后裔），成为撒勒只兀惕氏。

孛端察儿（的后裔），成为孛儿只斤氏。

第43节

孛端察儿的结发正妻所生的儿子，名为把林·失亦剌秃·合必赤。随合必赤·把阿秃儿的母亲从嫁来的妇人，被孛端察儿纳为妾，她生下一个儿子，名为沼兀列歹。沼兀列歹以前曾参加以竿悬肉祭天的典礼。

第44节

孛端察儿去世之后，因为沼兀列歹的家里经常有阿当罕·兀良合惕部人来往，他遂被怀疑为他们的儿子，被驱逐出悬肉祭天典礼。（他的后裔）成为沼兀列亦惕氏，他就是沼兀列亦惕氏的始祖。

第45节

合必赤·把阿秃儿的儿子为蔑年·土敦。

蔑年·土敦有七个儿子，即：合赤·曲鲁克、合臣、合赤兀、合出剌、合赤温、合阑歹、纳臣·把阿秃儿。

第46节

合赤·曲鲁克的儿子，为海都，那莫仑母亲所生。

合臣的儿子，名叫那牙吉歹，因为性格举止如同那颜，故成为那牙勤氏(的始祖)。

合赤兀的儿子，名为把鲁剌台，他身躯高大，饭量也大，（他的后裔）成为巴鲁剌思氏。

合出剌的儿子，饭量也大，故被称为也客·把鲁剌（大把鲁剌）、兀出干·把鲁剌（小把鲁剌），（他们的后裔）也成为巴鲁剌思氏。后来分为额儿点图·巴鲁剌、脱朵延·巴鲁剌等巴鲁剌思氏。

合阑歹的儿子们，争粥饭吃，没大没小，所以他们（的后裔）成为不答阿惕氏。

合赤温的儿子，名叫阿答儿乞歹，因为好在兄弟们之间探听隐私、播弄是非，所以（他的后裔）成为阿答儿斤氏。

纳臣·把阿秃儿的（两个）儿子，名为兀鲁兀歹、忙忽台。（他们的后裔）成为兀鲁兀惕氏、忙忽惕氏。

纳臣·把阿秃儿元配正妻所生的（两个）儿子，名为失主兀歹、朵豁剌歹。

第47节

海都的三个儿子为：伯升豁儿·多黑申、察剌孩·领忽、抄真·斡儿帖该。

伯升豁儿·多黑申的儿子，为屯必乃·薛禅。

察剌孩·领忽的儿子，为想昆·必勒格，（其子）俺巴孩等成为泰亦赤兀惕氏。

察剌孩·领忽收娶其嫂为妻，生下了一个儿子，名叫别速台，（其后裔）成为别速惕氏。

抄真·斡儿帖该的儿子们，（其后裔）成为斡罗纳儿氏、晃豁坛氏、阿鲁剌惕氏、雪你惕氏、合卜秃儿合思氏、格泥格思氏。

第48节

屯必乃·薛禅的儿子，为合不勒·合罕、挦·薛出列两人。

挦·薛出列的儿子，为不勒帖出·把阿秃儿。

合不勒·合罕有七个儿子，长子为斡勤·巴儿合黑、（其次为）把儿坛·把阿秃儿、忽秃黑秃·蒙古儿、忽图剌·合罕、忽阑、合答安、脱朵延·斡惕赤斤。

第49节

斡勤·巴儿合黑的儿子，为忽秃黑秃·禹儿乞。

忽秃黑秃·禹儿乞的儿子，为薛扯·别乞、泰出两人，他们成为禹儿乞氏。

第50节

把儿坛·把阿秃儿的儿子，为忙格秃·乞颜、捏坤太师、也速该·把阿秃儿、答里台·斡惕赤斤这四个人。

忽秃黑秃·蒙古儿的儿子，为不里·孛阔。（后来，）在斡难河畔树林中举行筵会时，砍破（成吉思汗庶弟）别勒古台的肩膀的，就是他。

第51节

忽图剌·合罕的儿子，为拙赤、吉儿马兀、阿勒坛三人。

忽阑·把阿秃儿的儿子，为也客·扯连。他是把歹、乞失黎黑这两位答剌罕的那颜（统治贵族、领主）。

合答安、脱朵延两人没有后裔。

第52节

合不勒·合罕统治了全体蒙古人。

合不勒·合罕之后，遵照合不勒·合罕的话，虽有他自己的七个儿子，却让想昆·必勒格的儿子俺巴孩·合罕统治了全体蒙古人。

第53节

在捕鱼儿海子、阔连海子两湖之间的兀儿失温河一带，住着阿亦里兀惕、备鲁兀惕（两分部）塔塔儿部人。

俺巴孩·合罕出嫁女儿，亲自送女儿前往时，塔塔儿军捉住俺巴孩·合罕，把他送到了汉地阿勒坛·合罕（金朝皇帝）处。

俺巴孩·合罕派遣别速惕氏人巴剌合赤为使者，去传话给合不勒·合罕的七个儿子之中的忽图剌，（自己的）十个儿子之中的合答安太师，说：“我身为全体人的合罕、国主，亲自送女出嫁（这件事你们当以我为戒！），被塔塔儿部人擒住了。哪怕你们的五个指头的指甲全部秃尽了，十个指头全部磨尽了，也试着要为我报仇！”

第54节

那时，也速该·把阿秃儿在斡难河畔放鹰捕猎，遇见从斡勒忽讷兀惕部娶妻回来的篾儿乞惕部人也客·赤列都。他去探看，看见了一个美貌无比的姑娘或贵夫人。他（策马）奔驰回家，领着他的哥哥捏坤太师，弟弟答里台·斡惕赤斤来了。

第55节

他们追到时，赤列都害了怕，他骑着快黄马，鞭策着他那黄马的后腿，越过山岗逃跑。（也速该等）三人在他后面紧追。

也客·赤列都绕过山咀，转回到他自己的车旁。

（他的新娘）诃额仑夫人说：

“你知道那三个人的来历吗？他们行色可疑，是要加害你性命的脸色啊。你如能保住你的性命，每个车的前座上都有姑娘，每辆幌车上都有贵夫人。你只要保住你的性命，姑娘、贵夫人，都可以得到。你以后娶了别的名字的女人，仍可以取名为'诃额仑’的。你快逃命去吧！闻着我的香气逃走吧！”

说罢，脱下自己所穿的衫儿给他。（赤列都）从马上探身取了那衫儿时，（也速该等）三人已绕过山咀追来，他便鞭打着黄马的后腿，急忙溯斡难河逃走了。

第56节

（也速该）三人在后面追赶，翻越了七个山岗，才（停止追赶）回来了。

也速该·把阿秃儿牵着诃额仑夫人（所坐车）的缰索。他哥哥捏坤太师在前引导，他弟弟答里台·斡惕赤斤在车辕旁跟着走。

诃额仑夫人说：

“我的丈夫赤列都，

未曾逆风吹其额发，

未曾挨饿于野地。

如今他的一对发辫，

一个丢在背脊上，

一个丢在胸前，

一个向前，

一个向后，

他怎么（如此狼狈地）去了也！”

说罢，她放声大哭。她的哭声震动了斡难河水，震动了森林草原。

跟在车旁走的答里台·斡惕赤斤劝说道：

“你所搂抱的人，

已经翻越过重重山岭；

你所哭泣的人，

已经渡过了无数条河。

你怎么哭，

他也不会回顾你了；

你想找他，

但已找不到他的道路了。

你别哭了吧！”

也速该·把阿秃儿遂将诃额仑夫人带到了自己的家里。这就是也速该娶来诃额仑夫人的经过。

第57节

由于俺巴孩·合罕曾提名合答安、忽图剌二人（中的一人为继位者），全体蒙古人、泰亦赤兀惕部人便聚会于斡难河畔的豁儿豁纳黑草原，立忽图剌为合罕。

蒙古人的庆典，为舞蹈、宴饮以志欢庆。拥立了忽图剌为合罕之后，在豁儿豁纳黑草原上，（蒙古人尽情）舞蹈，在繁茂的大树周围践踏出能盖没肋骨的深沟和盖没膝部的尘土。

第58节

忽图剌当了合罕后，与合答安太师二人，上马出征塔塔儿部。他们曾与塔塔儿部人阔湍·巴剌合、札里·不花打过十三次仗，但是未能给俺巴孩·合罕报仇雪恨。

第59节

那时，也速该·把阿秃儿俘虏了塔塔儿部的帖木真·兀格、豁里·不花等人归来，怀孕的诃额仑夫人在斡难河畔迭里温·孛勒答黑地方正好生下了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降生时，右手握着髀石般的一个血块。因为恰好在俘虏来帖木真·兀格时降生，所以被取名帖木真。

第60节

也速该·把阿秃儿的（妻子）诃额仑夫人生了帖木真、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这四个儿子，又生了一个女儿，名为帖木仑。

帖木真九岁时，拙赤·合撒儿七岁，合赤温·额勒赤五岁、帖木格·斡惕赤斤三岁，帖木仑还睡在摇车上。

第61节

帖木真九岁时，也速该·把阿秃儿把他带到他母亲诃额仑的娘家斡勒忽纳兀惕部去，想向他的母方亲族聘娶姑娘。

走在路上，走到扯客彻儿、赤忽儿古两山之间时，遇见了翁吉剌惕部人德·薛禅。

第62节

德·薛禅说：

“也速该亲家，你来找谁？”

也速该·把阿秃儿说：

“（我带着）我的这个儿子，到（他的）母方亲族斡勒忽讷兀惕部落去聘娶姑娘。”

德·薛禅说：

“你这个儿子目中有火，面上有光。”

第63节

（德·薛禅接着说：）

“也速该亲家，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白海青抓着日、月飞来，落在我手上。我把这个梦对人说：日、月是仰望所见的，如今这海青抓来落在我的手上；这白（海青）落下，是何吉兆？也速该亲家，如今见你领着儿子而来，正应了我的梦。我做了个好梦。这是什么梦？是你们乞牙惕氏人的守护神来告的梦。”

第64节

（德·薛禅接着说：）

“我们翁吉剌惕人自古以来，

靠外孙女的容貌，

靠姑娘的姿色，

而不争夺国土。

我们把美貌的姑娘，

献给你们做合罕的，

坐在合罕的大车上，

驾着黑骆驼而去，

坐上后妃之位。

我们不争夺国土、百姓，

我们养育美貌的姑娘，

让她们坐在有前座的车上，

驾着黑青骆驼而去，

坐在高位之旁。

我们翁吉剌惕人自古以来，

有持团牌的后妃，

有奏事的姑娘，

我们靠外孙女的容貌，

靠姑娘的姿色。”

第65节

（德·薛禅接着说：）

“我们的男儿看守乡土，

我们的姑娘靠其容貌。

也速该亲家，到我家去，我有个小女，请亲家来看。”

说着，德·薛禅（把也速该父子）引到他的家，下了马。

第66节

（也速该）一看他的姑娘，面上有光，目中有火，很是中意。

她名叫孛儿帖，比帖木真大一岁，十岁了。

（也速该父子）宿了一夜，第二天便求婚。

德·薛禅说：

“（向姑娘家）多次求婚才答应，便显得贵重，一、二次求婚就答应，则显得低下。（话虽这么说，）但女人的命，也没有在自己出生的家门住到老的。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你儿子）了，你把你儿子留下做我的女婿吧。”彼此都同意了。

也速该·把阿秃儿说：

“把我的儿子留下做女婿。我的儿子怕狗。亲家，你别让狗吓坏我的儿子。”

于是，（也速该）把自己带来的一匹从马做聘礼，留下帖木真（在德·薛禅家）做女婿，（独自）回去了。

第67节

归途中，也速该·把阿秃儿（骑着马）走到扯客彻儿山附近的失剌草原上，遇见塔塔儿部落人正在举行宴会。由于口渴，他在宴会处下了马。

那些塔塔儿人认识他，他们说：“也速该·乞颜来了！”

塔塔儿人想起以前族人被掳的仇恨，阴谋毒害他，便（在饮食里）下了毒给他吃了。

（回去时，也速该）在路上觉得身体不好，走了三天，回到自己家里，身体很难受。

第68节

也速该·把阿秃儿说：

“我身体里难受，有谁在我的近处？”

晃豁坛氏察剌合老人的儿子蒙力克说：

“有我。”

（也速该）把他叫来说：“我的孩儿蒙力克，我的儿子们年幼。我留下（我的）儿子帖木真（在德·薛禅家）做女婿后回来，在途中被塔塔儿人暗害，我身体里难受。遗留下的孤儿、寡嫂，请你好好照顾。快去把我的儿子帖木真带回来。我的孩儿蒙力克啊！”

说罢，（也速该）去世了。

（文章来源：余大钧/译注 《蒙古秘史》 河北人民出版社 2001年5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