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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少将修筑青藏公路:如果电报没从拉萨发来,那就证明我死了

 老大姐嗨 2021-11-23

各路解放军进藏后,碰到的最大问题就是粮食供应。1953年夏,西藏工委紧急向中央报告,拉萨供应紧张,进藏部队、干部职工和边防战士面临缺粮危险。

经总理亲自批准,中央和工委指定慕生忠立即回西藏,紧急组织运输。总理还明确指示慕生忠:康藏线正在修筑公路,那里的粮食供应也很紧张,道路拥堵,支援西藏的粮食,只能走青藏线。

慕生忠,陕西省吴堡县人。1930年参加革命,在刘志丹领导下从事革命斗 争。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9年任第一野战军民运部部长,政治部秘书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那时拉萨还不通航,慕生忠临危受命,直接乘军用飞机先到兰州。遵照中央的指示,西北军政委员会已经从各地调集大批粮食到兰州。所以慕生忠不必为粮食和其他物资操心,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粮食和物资尽快运送到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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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8月,工委决定成立西藏运输总队,大本营设在青海省香日德,任命慕生忠为总队政治委员,全权负责运输工作。

所谓运输总队,其实就是个骆驼运输队,他们在很短时间里,从甘肃、宁夏、内蒙古等地收购了2. 8万头骆驼。而当时全国的骆驼总量也不过20万头。也就是说,动用了当时全国十分之一的骆驼。

与此同时,内蒙古、宁夏、甘肃的2000多名翻身农牧民,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做驼工,参加运输。运输总队把骆驼与驼工编成队,每头骆驼驮150公斤左右。

这年9月,慕生忠带领大队人马,又一次行进在艰难的道路上。当时公路已修到香日德,将大批粮食和物资从兰州、西宁运到香日德,支援西藏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堆积如山。运输队的任务,就是把它们从香日德运往西藏。

从香日德经格尔木到藏北草原的黑河、聂荣,在海拔3000米到5000多米的高原上,骆驼成群结队,满山遍野,其规模超过了1951年进藏时的运输队。

驮运物资的骆驼排成队行走,平均100头骆驼约有二里半长。这2.8万多头骆驼要是排队走,至少也有400多公里。那一队队,成百上千的骆驼,迈着沉重的步子,翻山越岭,跨河过江,浩浩荡荡向西藏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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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驼工平均赶10头骆驼,一头骆驼驮150多公斤粮食和其他物品。骆驼队还带着自己的行李和清路用的铁耙子等工具。每三四个月,在1000 多公里的风雪运输线上往返一次。

在近两年的时间里,驼工们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苦,步行上万里路,把几百万斤西藏急需的粮食和其他物资运进去,对缓和西藏的供应困难,稳定军心民心,做出了重要贡献。

称作“沙漠之舟”的骆驼,身高力大,它有四只大似蒲团的软蹄,负重三四百斤,徜徉在沙海中,如履平地。然而,“沙漠之舟”毕竟不适应高寒气候,不适应风雪青藏运输线的恶劣环境,这里缺少它们的生存条件。

骆驼不适宜走山路和雪地,习惯于沙漠里行走的骆驼,跋涉在坚硬的地面上,蹄子磨损得很厉害。驼工们给骆驼的蹄子上套了毛皮,时间不长就磨透了,蹄子鲜血直流,疼得骆驼一拐一痛,难以行走。

唐古拉山区一场暴风雪,平地积雪一尺多厚,方圆几百里一片银色世界。大雪覆盖了草场,骆驼吃不上草,狂风把积雪吹卷到路上,骆驼进退两难,一头又一头骆驼活活地饿死了,累死了,倒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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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火山附近一条长长的峡谷,本来是骆驼队来往的理想走廊,后来成了骆驼的“墓地”。几百头骆驼饥寒交加倒毙在峡谷中,横七竖八,惨不忍睹,粮食等物资弃之路旁,整个峡谷弥漫着难闻的臭气。

尽管有进军时的经验教训,但是,这次的损失也很大。到1954年春,8000多头骆驼死在运粮路上,骆驼的总数损失了三分之一还多。

不祥的消息不断传到格尔木,传到香日德。驼工们牵着骆驼,满载物资走向西藏,却一个个垂头丧气,空手而回,向慕生忠诉说着路上可怕的遭遇。

慕生忠一面遵照中央和工委的指示,不惜代价,组织紧急运输,一面回顾进藏以来的艰难历程。他想,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进藏开始,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就在修建康藏公路,但至今没有能够修通。他曾到康藏公路工地实地考察,那里进展缓慢。

慕生忠意识到,靠驮运这样原始的运输方式,去完成支援西藏、建设西藏这样极为重要的任务,绝非长久之计。于是,在他的脑海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在青藏线再修筑一条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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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1月底,中央召慕生忠到北京开会,但他心里一直想着修路的事。由于对国家机关的分工并不熟悉,他就去找中央统战部部长兼中央民委主任李维汉,以为西藏的事统战部和民委都能够解决。

李维汉听了他的来意后,很理解他的心情,便派人带他去找交通部。见到交通部公路局局长,慕生忠直截了当地提 出要在青藏线上修一条公路,请交通部在经费上给予支持。

但因为不符合正常程序,而且没有进行可行性论证,那位局长没有听完慕生忠的汇报,就把他打发了。后来那位局长私下里向慕生忠解释:“对不起,不是我故意怠慢您,您一个运输队的政委,就想另外修条路,太难了。”

慕生忠可没有想那么多,他从西藏的实际出发,就认一个死理:要建设西藏,巩固国防,光靠一条康藏公路不行,必须开辟另一条公路线。

这时,他想到他的老首长彭老总。他是解放军的副总司令,志愿军司令员,更重要的,他是西北局书记、西北军政委员会主席、西北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虽然早已到北京工作,但这些职务还一直兼着,西北的事,西藏的事,彭总都能够管。

当时彭总刚从朝鲜战场归来不久,军委办公厅向他报告,说西藏的同志要来汇报,他立即在家里接见了慕生忠。彭总很关切地问到西藏的情况,就留他在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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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总从来不喝酒,但他知道慕生忠爱喝酒,就用苏联军事代表团送给自己的洋酒招待他。那一天,慕生忠一口酒没有喝,却利用这个机会,详细地向彭总汇报了从青藏线再修一条公路的想法。

慕生忠对彭总说,靠骆驼向西藏运粮不是长久之计,马帮更不行,代价更大。要解决根本问题非加快公路建设不可。

他还说,正在修建的康藏公路,自己曾步行考察了两个多月,公路穿越横断山脉,高山林立,险水纵横,有25座大山挡路。二郎山还算是矮的,其他的大都是雪山。公路有的挂在悬崖陡壁上,有的飞越急湍洪流,而且许多地方塌方、泥石流严重。

慕生忠汇报了这些情况后,强调地说:“彭老总,这么说吧,那里地质情况很恶劣,世界公路史上所有的公路病害,那里都有。康藏公路就是修通了,一年四季也不一定很畅通,西藏的物资供应,还是得不到保证。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不能全指望这一条线。”

彭德怀认真听取了慕生忠的汇报,他刚从朝鲜回国不久,对西藏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就说:“康藏公路正在修建,主席、总理、总司令都非常关心,你要开辟一条新的战场,这个想法很好。但这是件大事,我也做不了主,你赶紧写个报告给我,我向总理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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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生忠这才想起,自己到处找人,却连个报告也没有写,难怪交通部一个局长就说我“不符合程序”。

方案都在脑子里,慕生忠连夜写了一份报告,第二天一早就送到军委办公厅。两天后,彭德怀把慕生忠叫到办公室,告诉他:“总理已经批准了你的报告,下面的戏就该你唱了。”

彭总说:“总理亲自批准了修筑青藏公路的报告,指示先修格尔木至可可西里段。同时批了30万元,作为修路经费。”

彭德怀知道,按照当时修建公路的最低标准,这30万元只能修5公里路。没有等慕生忠说话,彭总就说:“你不要嫌这钱太少,第一个五年计划刚刚开始,朝鲜战争还没有结束,国家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虽说总理给你批了30万,但这钱还得从军费里出。回头我告诉洪学智,你去找他要。”

彭老总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慕生忠还能够说什么呢?最关键的问题是,青藏公路的修建,已经得到总理和彭总的批准,以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慕生忠知道老首长的脾气,再说什么“感谢”啊,表决心啊,都是多余的。他就直截了当地说:“彭总,能不能再给我10辆卡车和10个工兵?再拨一些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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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总可能早有考虑,痛快地说:“行!都由西北军区给你解决。工具给你 1200把镐,1200把锹,3000公斤炸药。另外,再给你一辆吉普车,你总得跑路嘛!”

彭老总如此慷慨大方,使慕生忠非常感动。多年后,慕生忠每当提起青藏公路,总是满怀深情地说:“没有彭老总,就没有青藏公路!”

慕生忠带着周总理和彭老总的批示,立即返回兰州,办理有关手续。

慕生忠是个实干家,他在想公路的时候,就已开始在着手修路的事。早在1953年10月,国庆节他也没有休息,带着一行人在勘察线路。

他还派运输总队副政委任启明带着三个人,赶着一辆胶轮马车,翻越昆仑山、风火山、唐古拉山,向藏北重镇黑河(那曲)探路。

同年年底,经过70多天的艰苦努力,任启明从900公里外的黑河发来电报,说他们已经胜利完成探路计划,这条路可以修。

这振奋人心的消息,使慕生忠兴奋异常。胶轮马车能通过,说明在这里修筑公路不是不可能的。他立即发报,告诉任启明,修建青藏公路的计划,已经得到周总理和彭老总的批准,现在就可以着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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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生忠还说,你们为青藏公路立了头一功。我要为你们请功!

慕生忠回到香日德的第三天,就亲自出马,带领20多人和两部汽车,向柴达木盆地探索前进。

从香日德到格尔木,有300多公里,茫茫戈壁荒漠,百里不见人烟,唐朝诗人柳中庸的《凉州曲》曾这样描写道:“关山万里远征人,一望关山泪满巾。青海戍头空有月,黄沙磧里本无春。”

诗圣杜甫笔下的青海更是阴森恐怖,他写道: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古代,青海广袤的原野确实是兵家征战之地,千百年来,那里掩埋了多少无辜的尸骨,“青海”二字,往往与荒凉、高寒、贫瘠、战乱联系在一起。

慕生忠和考察队员们冒着高原寒冷天气,一边探路,一边修路。汽车能开过去就开,开不过去就修路。走走修修,修修走走,仅用了四天时间,就奇迹般地穿越300公里浩瀚戈壁,来到了格尔木河畔。在他们的身后,也就留下了一条粗线条的公路。

慕生忠和他的战友们在格尔木河畔搭了六顶帐篷。就是在刚刚搭起的帐篷里,由慕生忠口授,电报员给上级领导机关发出了一份电报:“今后向西藏运送物资的起点,不再是香日德,现已缩短300公里路程,而是格尔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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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过漫长寒冷的严冬,春天终于来到了世界屋脊。1954年5月11日,青藏公路在格尔木正式破土动工了。

慕生忠带领19名干部、1200多名民工组成的筑路大军来到格尔木河畔的一片荒原上,安营扎寨,开始了艰难的筑路工程。

筑路大军分为六队,每人配备一把铁锹、一把十字镐,从格尔木向世界屋脊进发。计划中的青藏公路,比正在修建的康藏公路平均海拔要高出1000米。

慕生忠后来把修筑青藏公路的战略指导思想总结为四个字:“一气呵成。”他要求,具体实施必须以军事指挥和军事行动为保证,并将全线分为几个大段,大段又划成小段,各队按指定地段在指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慕生忠的修路法,是先通车,后整修,再重建,不断加宽、加固。那时候不允许也没有条件修一条高标准的公路,只能哪里好修走哪里,能跑动汽车就行。

不久,筑路大军在距格尔木73公里处的河畔停住了。这里峡谷很深,谷底水流湍急,浪涛汹涌,令人不寒而栗。

慕生忠对工程师邓郁清下达任务:“修路没等到你来,就先行动工了,可这座桥就非我们这些外行所敢比试,只能交给你了。3天之内必须修好,不然前面的人就要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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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第一工程队已经前进到170公里的昆仑山下,出发时只带了20天的口粮,邓郁清到来时只剩3天。

3天一座桥,谈何容易?架座独木桥弄不好还得三五天呢。除了九根松木和几根短杂木外,再一无所有。连最简单的水泥和石灰都找不到。

巧妇难为无米之效,邓郁清提出派车去兰州备点料,慕生忠断然不同意,说只剩下3天了,来不及,前面的人眼看就要断炊了。

军令如山。邓郁清知道慕生忠的脾气,说出的话绝难更改,只好硬着头皮架木桥。他将工兵连召集在一起,开“诸葛亮'会。提出一种设想,能不能把谷底的岩石凿平,摆出一排木桩作梁柱?如果行,木桩又怎么才能摆得稳当,牢固“?

一位姓郁的石匠提出,可以不摆,只在每根立柱的位置上打个石窝,插进去,上面一固定,也很牢固。 邓郁清一想,正符合直角三角形的勾股定理,当即在一块木箱上画了个草图,每排五根,间距一米,石窝深度80厘米,作了计算,完全可行。

3天3夜,邓郁清和工兵们都没合眼。夜幕降临了,寒风刺骨,激流的巨响和荒凉的旷野阴森恐怖,工兵和石匠都还用绳子吊在悬崖峭壁上,紧张施工。

3天过去了,桥也架起了。青藏公路上的第一座桥梁是这样的:9根松木并排摆在峡谷上,两侧由插进石窝里的立柱撑起,桥桩与横梁用接榫加蚂蝗钉,桥桩用铁丝固定,桥头用片石作护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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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简易得不能再简易,但它是飞架在天堑上的桥梁。

护栏还没做好,慕生忠就跳上了满载着面粉的大卡车,他要亲自试车。有人提出卸下一车,用空车先试一下,慕生忠瞪圆了眼:“跑空车算什么桥呢?”

满载面粉的10轮大卡车缓缓驶上没有护栏的木桥,一秒一分,一寸一尺,徐徐前进。听着那流水的轰响和木头间碎心的咯吧声,不用说驾驶员、指挥员,工程师有多紧张,就是两岸围观的人,也人人捏着两把汗,心提到喉咙眼儿上。

“过来了,过来了,终于平安过来了!”慕生忠和司机从车上跳下来,邓郁清扑上去,3个人拥抱在一起,岸上的人欢呼雀跃。稍微平静,再指挥第二辆,第三辆,……第十辆。

全部过桥后,桥得有个名,这任务得由慕生忠来完成。他举目凝神,环顾四野,只见天苍苍地茫茫,有一种身处“天之涯、地之角”的感觉,即兴提出:“就叫天涯桥吧!”

1956年,陈毅率中央代表团到西藏参加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大会途经这里,将“天涯桥”改名为“昆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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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生忠的思想是跳跃式的,他的胸怀像青藏高原那样宽广。青藏线正在修建,他已经把目光转向另一条线——敦格公路。

修建敦格公路,是具有远见卓识的一着:要是从西宁到兰州拉粮,买1斤粮食1角8分钱,经青藏公路运到格尔木,路程长达1000多公里;如果到敦煌买粮,就是1 角3分一斤,买一斤便宜5分,通过敦格公路运进格尔木,路程可缩短400公里。至于通过敦格公路到玉门拉汽油,就比通过青藏公路到玉门拉汽油更加省路省钱。

一旦青藏公路与敦格公路在格尔木相会,两条公路就形成了“丫”字形,对扩大青藏公路运输极为有利。

慕生忠找到了起义军官齐天然,认真地说:“天然同志,修建敦格公路的任务很重要,我想交给你去完成,可现在我们在抢修青藏公路,腾不出多少人力物力给你,最多给你四个人和一辆十轮汽车,你到敦煌可再雇人,这笔费用彭总已经给我们了。希望在我到达拉萨之前,你能从敦煌到达格尔木,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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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然拍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不把敦格公路修通,我就死在那里。如果到达格尔木之前,队伍给你发电报,那就证明我牺牲了,你给我立个碑就行,继续派人接着干!”

慕生忠激动不已,大声说:“我也一样,如果到拉萨前,你接到队伍发来的电报,那就证明我去见马克思了,你负责把这块铁锹插在我牺牲的地方,权当墓碑吧!”随手就把用过的铁锹扔到齐天然身边,上面刻着“慕生忠之墓”五个字。

随后,两人高高举起破旧瓷杯,“当”的一声碰在一起,说了声 “为胜利干杯!”一饮而尽。

齐天然原是国民党胡宗南部的一名少将师长,解放战争后期率部起义。1951 年,他跟随西北支队进藏,不久到西藏工委驻西安办事处负责采购进藏物资,经他手采购了大量的粮食、医药、布匹、绸缎、机械等商品,对保证西藏的物资供应做出了很大贡献。

几天后,齐天然带上四个人、一辆车,向东走,经西宁、兰州,绕道到达敦煌。他们又从当地雇了40多个人,于11月初开始边探边修敦格公路了。

慕生忠带着筑路大军继续向西,向唐古拉山进发。

秋天的唐古拉,已经寒气逼人,气候多变。“人上五千米,一步三喘气。”这里空气中的含氧量只有海平面的一半。在这样高的地方别说劳动,就是走动走动也会感到痛苦难忍。

强烈的高山反应,使人憋得胸闷,头疼得简直要炸裂,吃饭 不香,睡觉不宁,比生病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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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冰天雪地之中,搭起一座座帐篷。山顶30公里,六个施工队分段作业,人们用镐头刨,钢钎撬,铁锤打,一点点地抠掉前进路上的坚石硬土。

大战唐古拉的40天,慕生忠每天都和工人们一起排队抡着8磅重的大锤,一抡就是七八十下,工人们害怕累坏了他,抡着抡着,就把大锤从他手中抢走了。

大军在唐古拉山上整整塵战了40天,这段路终于被打通了。汽车轰鸣着翻过唐古拉山口。大家望着汽车从跟前驶过,一个个眼窝都潮湿了。慕生忠更是抑制不住激动的泪水,当即分别给西北军区和中央发了一份电报:“我们已经战胜唐古拉!”

当时勘测的高度是5700米,后经反复勘测,确定为530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公路。

在东线,齐天然带领40多个人,只用了14天的时间,就把600多公里的敦格公路探通了。然后组织工兵和筑路民工,立即沿柴达木盆地向格尔木方向推进。

柴达木,蒙古语“盐泽”的意思。东西长850公里,南北宽250公里,面积达24万平方公里,有大小盐湖25个察尔汗盐湖是最大的一个,面积达5800多平方公里。

1954年12月,齐天然带汽车通过时,湖面上坚硬的盐盖象刀山一样林立,锯齿一般排开,根本无法通行。无意间翻开盐盖,下面是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溶洞、溶沟、溶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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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选择最小的溶洞区间,用盐盖铺出一条路来。敦格公路的改善提高任务,仍由青藏公路管理局承担。但当时“公路规范”已经颁布,里面规定,凡含盐量超过7 %的地质条件,公路必须改线。可敦格公路无处躲藏,出格尔木就是茫茫盐湖。

工程师多了,智慧也多,正象当初的拉驼派和修路派一样,围绕着察尔汗盐湖上能不能修公路,从上到下又分成两派。

慕生忠正在五道梁。工程师邓郁清用电报请示,并告知了“规范”的有关条文,慕生忠复电作答:科学也是前进的。7 %不行,17%行不行?70%行不行?100%行不行?”

邓郁清只得实际去勘察,将吉普车直接开到盐湖中心,找到汽车轨迹,叫司机用卤水将车辙灌满,当晚就在车上过夜。第二天起来一看,奇迹出现了,卤水浇灌的车辙里,结出了亮晶晶的晶体,坚硬程度达到50号建筑砖的品位。

邓郁清欣喜若狂,立即设想出铺一条盐路的计划向慕生忠汇报。慕就喜欢这种能解决现实问题的人:“就是嘛,我提醒你注意的对不对?科学也是发展的,量多质变。施工就照你的计划执行,责任由我来承担。”

这段盐路,实际上是浮在卤水上面的盐桥。笔直笔直,呈灰白色,状如水泥混凝土路面,汽车时速可达80公里,每昼夜可承载1000辆车次。全长32公里,折合市制约万丈,就起了个美名:万丈盐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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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万丈盐湖后,前面就一路顺风了,齐天然很快就到达格尔木,立即打电报给正在青藏公路前沿工地指挥修路的慕生忠,报告了敦格公路修通的喜讯。

这时青藏公路已经快修到拉萨,慕生忠接到敦格公路修通的消息后,真是喜上加喜,立即回电齐天然表示祝贺:“你们修通敦格公路,扩大了青藏公路的胜利,特予嘉奖。”

1954年12月25日是个吉祥的日子。陈明义、穰明德、慕生忠乘着苏式指挥车,跟在他们后面的是100辆汽车,带着筑路部队的英雄和藏汉民工、工程技术人员的代表和劳动模范乘坐的车队,缓缓驶过拉萨大桥,驶向布达拉宫下面的庆祝大会会场。路旁的各族人民夹道热烈欢迎。

庆祝大会开始时,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升起了鲜艳的五星红旗,当人们望着那面鲜艳的红旗,不禁想起为修筑康藏、青藏公路献出生命的3000余名英烈!共和国的旗帜上,也闪耀着他们血染的风采啊!

1955年,青藏公路管理局在格尔木成立,慕生忠被任命为青藏公路管理局局长、党委书记,解放军青藏公路运输指挥部总指挥。

当时的格尔木,除了草原和戈壁,什么也没有。慕生忠就带领大家打土坯、烧青砖,在格尔木建起了一座小二层楼房,作为青藏公路管理局的办公用房。这是格尔木最早的一座楼房,后来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将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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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夏天,73岁的慕生忠刚刚复出,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格尔木,看了一趟令他梦断肠回的青藏路。

销声匿迹20余载,慕生忠的突然出现,在戈壁新城格尔木造成很大的轰动。军营里的指战员,千里线上的运输工人,早已听说过这位将军的许多故事,都希望能一睹他的风采,听听他的声音。

慕生忠不顾年事已高,很想上一趟昆仑山。当年破烂不堪的简易公路已经成了宽阔平坦的柏油路,当年会战的山头在眼前一晃,他还没看仔细,小汽车一溜风已经上山了。

到达昆仑桥(天涯桥)后,随行人员互相使了个眼色,说:“政委,你知道的,前边的地形都一样,不去了吧?”

慕生忠厉声说:“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你们把我当娃娃哄哩。”

一条青藏路,倾注有他一生最宝贵的心血,到老来旧地重游,他多么再想到昆仑山口踏十二步,到温泉吃野羊肉饺子,到五道梁逛一趟天然公园,到乌丽去拣一块亮晶晶的煤,到沱沱河去试试水温,到唐古拉山口看一眼随风飘动的经幡啊!

然而,慕生忠何尝不知道,前边的路程,对于73岁的他来说,已不可能。那就留给年轻人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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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慕生忠重回格尔木

他举目眺望,突然扶住陪他前来的大女儿,庄重地说:“我找到了安睡的地方。等我死了以后,就把我埋葬在青藏公路沿线的昆仑山顶上,听着滚滚不断的车轮声,我才能幸福地长眠。”随行人员都流泪了。

1994年10月19日,慕生忠在兰州逝世。子女们按照父亲的遗愿,捧着他的骨灰撒在青藏路上。

现在,每逢旅游旺季,滚滚车流在青藏公路上川流不息,人们在打卡旅游景点、观赏绝美风景的同时,不应忘记筑路英雄们在雪域高原首开道路的艰辛,首先应当缅怀筑路将军慕生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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