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邢桂州 铙[náo]吹喧京口,风波下洞庭。 赭圻[zhě qí]将赤岸,击汰[tài]复扬舲[líng]。 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明珠归合浦,应逐使臣星。 ——唐·王维 日暮时分,在湘湖边漫步,看夕阳西沉,湖水潋滟,烟波浩渺,天地苍茫,忽有种莫名的感动。是的,当很多年前你不经意间记下的一句诗,突然以某种形式在你面前重现时,也会让人热泪盈眶。于是,“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这句诗开始在心里无限循环(尽管没看到浪潮,湖水也不是白的)。我们常说,王维的诗,诗中有画,到今天看来,那岂止是一幅画,简直是一个可供人“沉浸式体验”的虚拟情境。 王 ● 维 “邢桂州”即“邢济”,因要去桂州(今广西桂林)任职,故王维称他“邢桂州”。送别之地是位于长江下游的“京口”城(镇江之古称),邢济此行须走水路,过洞庭,经湘水,方可抵桂州。所以,诗的首联即出现两个地名:“京口”、“洞庭”,离别之意也由此流露出来。令人耳目一新的是,王维用了“铙吹”意象,铙吹即铙歌,属于军中乐曲,自是高昂喧腾,热闹非凡。在这样的氛围中分别,应该不至于“长望泪沾巾”(王维《送孙二》),反而多了几分干脆爽利。 有多干脆呢?王维接着用了两个地名(“赭圻”“赤岸”)和两个动作(“击汰”“扬舲”)。赭圻,山名,在今安徽繁昌县;赤岸,山名,在江苏六合。友人扬帆而去,仿佛刚离开京口,就过了洞庭,转眼又到了赭圻、赤岸,旅途相当顺畅,给人“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另外,“击汰复扬舲”句,化用了《楚辞》“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让人觉得,友人这一路并不枯燥无聊,反而有种冒险般的刺激。 接着又是另一番境界。“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依旧是想象之辞。作者遥想,友人日暮时分刚好行到了较为辽阔的江面,他将看到苍茫的江水与无边的余晖相融成一条耀眼的白线;看到浪潮翻涌而来,整个天地皆是一片青苍色。这两句诗画面感极强,想来也是由于王维是画家的缘故,画面的色彩、构图、笔法、意境皆无可挑剔。他说,日落时江湖不是“红”,而是“白”,白应指波光闪闪的那种极亮的色调。“青”,深绿色,接近黑色。可以想象,在耀眼的“江湖白”的对比下,天地的亮度必然低了很多,所以呈青黑色。王维在《山水诀》中提出,“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水与墨,仅黑白(灰)二色,却是山水画的灵魂所在。因此,王维作这首诗的同时,也在勾勒一幅淡远的水墨画。 尾联用了两个典故,诗词君认为可以略过。颈联太耀眼,其他都可以不看。最后借用《红楼梦》香菱对王维诗的评价来结束全诗的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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