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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邢桂珍/野猫流浪记(十五)——枯叶下的尸体

 昵称33899627 2021-11-23


文/邢桂珍,


深秋,草木凋零。
厂院里的杨树上,剩下最后一片金灿灿的叶子,任凭风吹雨淋,仍精神抖擞地摇晃着,向我们挥手告别。
那个晚上,没有月光,突降霜冻,它在冷夜中,瑟瑟发抖,带着冰碴儿,恋恋不舍地告别枝条。像受伤的鸟儿,抖动着翅膀,飘落树下。
李丽看到满地的枯叶,开心地说:“这是我家过冬引火的好烧柴啊。”
有个下午,我路过单位门前的杨树林,听到沙沙的搂叶声。望一眼路旁,摞高的丝袋子,我猜一定是李丽的劳动成果。
突然,“啊”的一声惊叫,从树林里传来,我吓了我一跳,循声望去,见李丽拎个耙子,满脸惊恐地往外跑。还没等我问,她惊喊:“哎呀妈呀,吓死我了!”我把她搂在怀里,即使隔着衣服,也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等她冷静后,我问:“你看到啥了?”她语无伦次地用手比划树林方向说:“那边树叶里有个怪物。”“怪物?”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我的心咚咚跳,腿也开始哆嗦起来。但是,好奇心驱使我说:“走,跟你去看看。”我壮着胆儿跟她说。
我俩往稀疏的杨树林走去,光秃秃的树梢,像多齿的耙子,阳光从树缝斜射进来。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她身后。她手里拎个耙子,猫着腰,扒开低矮的树杈在前带路。
在一个袋子前,她指着地上说:“我刚才好像在这儿看到的。”我疑惑地说:“这不是树叶吗?”我战战兢兢地用木棍扒拉找。随着哗啦哗啦树叶的移位,树叶下的“怪物”逐渐清晰。
先露出湿漉漉的爪子、再现蓬松的尾巴、最后呈现灰白老虎条纹的身子,一只虎背豹头的猫,两眼紧闭,静静地躺在地上。还没露全猫的模样,李丽就惊讶地说:“是小白!”“嗯。”我蹲在地上,抚摸小白僵硬的尸体,心像荆棘扎得一样疼。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树叶下。
我问李丽:“你为啥怕它。”



李丽说:“刚才我手碰到毛绒绒的东西,我以为是个耗子,小时候耗子钻进我裤腿里,被耗子吓破了胆儿,我万万没想到是小白。”她摸着小白瘪瘪的肚子说:“可怜的小白你是咋死的?”
四个月前,李丽和小白猫的许多往事,就像深秋的枯叶,填满思绪。
小白猫继承了妈妈黄猫的遗传基因。
夏天,从库房向外抓猫崽儿,小白是一群猫崽儿中,最机智勇敢的一个。它藏在暖气片后面,那是个死角,两侧伸不进手,让一群人束手无策。后来饥饿的它,还是被李丽的食物引诱出来,在众人围追堵截下,才失手落入李丽的手里。小白像杀猪一样叫喊挣扎,露出瓷白的尖牙,喉咙里发出“喵喵”的狂叫声,扭头狠狠地咬她一口。
后来,加夜班的李丽,休息时常坐在门口石阶上,活蹦乱跳的小白猫,就是她的开心果。不咬不成交啊,小白常常围在她身旁混点儿吃的。李丽吃饺子给它扔两个,吃个鸡大腿都撕一块儿喊小白。机智的小白,时不时地跑过来陪她“喵喵”说说话。
一晃才几个月,小白长大了,却命丧树下。
李丽抱起小白带有冰碴儿的尸体,惋惜地摩挲它的头,嘴里叨咕:“小白啊,你咋走得这么突然?”是啊,小白的死像一个迷,只有天知道。
李丽把小白猫的尸体,埋到了自家园子的果树下,让它的躯体和树叶一样回归黄土,化腐朽为神奇,灵魂得到了归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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