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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空中客车”飞机制造公司生产的“空中客车”客机，是世界上超大型客机家族中的一员。在国际民航市场上是著名的美国波音飞机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它以其宽敞、稳定、舒适和豪华而著称于世，颇受各国航空公司和旅客的青睐。然而这种庞然大物若在地形和气候条件都很复杂的地区飞行，可就命运难测了。 在80年代，泰国经济正在蒸蒸日上，泰国航空公司购买了一批“空中客车”客机，用以担负泰航的国际航班任务。旅游业是泰国经济的重要支柱之一。泰国政府希望能用这种豪华的大家伙，把世界各地的那些阔佬儿们拉到泰国来，让他们把囊中的外汇留在泰国。而在这些“输送黄金”的空中通道中，有一条最为艰险的航线，那就是飞往喜马拉雅山麓的尼泊尔的航线。 尼泊尔的国际机场特里布文国际机场位于首都加德满都。尼泊尔国土大部分是荒山秃岭，从印度次大陆吹来的干热季风使这里的生存条件恶劣，干旱少雨。可是首都加德满都所在地区却恰好为来自孟加拉湾的海洋气候所控制：这里树木常青，雨量充沛，丛林茂密。机场就位于加德满都盆地之中，海拔约1370米，四周群山环抱，只有通过一条狭长的河谷才能进入这个盆地，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 1992年7月，加德满都已进入雨季，天天下雨，时大时小，时停时起。盆地地区连日来一直是大雨滂沱，云遮雾障，周围的山峦也朦朦胧胧，似乎在风雨中飘摇…… 7月31日这天，天气依然如此……可就在这阴沉沉、云雾翻滚的天空深处，正有一架银色“空中客车”朝特里布文国际机场飞来。这是泰航的定期班机TG一311，它预定于当地时间12点39分降落。 这样的恶劣天气，对于一般的航班来说都是难以对付的，多半是停航。可对“空中客车”这样用高度现代化技术装备起来的大型客机来说，则是可以应付的。 机长和副驾驶在密切注视着“自动驾驶”装置及其它仪表显示器，一串串液晶数字报告着各种信息：有风速、海拔高度、湿度、云中电荷量等等，闪烁的指示灯及驾驶员们专注的神情略微显示出些紧张的气氛，因为飞机面临着严峻的环境——复杂的高山地形和雷雨。而机舱内则全无紧张感。因为航线偏僻，所以，TG一311客机并未满载。这架能容纳二三百人的“空中客车”只载了99名乘客。因此，机舱内显得更宽敞、更舒适了。乘客们有的在小声交谈，有的在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舷窗外飞快地掠过的浓云密雾。时明时暗的光线映着他们的面颊，但这神态并不是紧张或恐惧。而是一种愉快的遐想。空乘们步履轻盈地在过道中穿行，殷勤地为乘客们端来送往。一切都井然有序，真不愧是豪华班机，一切都是一流的。 特里布文国际机场。同一时间。尽管尼泊尔国并不富裕，可是国际机场这一对外的“窗口”并不落后，从导航设备设施到候机条件，都是一流的。 高大宽敞的候机大厅内，一群前来迎接乘坐TG一311班机的亲友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他们也在小声议论或者默默地注视着灰暗的雨空。然而，他们的表情和心情，却远不像他们在机上的亲友那么轻松，他们不愿想象这样的大雨、大雾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是那缕忧与烦的思绪却如外面那焦人的滂沱大雨和浓雾，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人们只有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12点39分。机场上的人们忧虑而惊愕地将目光从手表、机场大钟上移开去，全部看向天空…… 没有。TG一311没有按时出现在机场上空。 人们仰望着，心却一直在往下沉。不过，仍然希望是那厚厚的云雾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自我安慰着：不会有问题的，飞机就在那块云的上面，正在寻找降落的机会…… 12点42分，心情焦虑沉重的人们再次遭到重重的一击：定于今日12点39分降落的TG一311班机，在12点43分失去了与机场控制塔台的联系。 顿时，恐慌袭击了整个候机大厅，甚至整个机场，但人们仍努力保持镇静，抱着一线希望，不安地、痛苦地等待着。只是这时他们已不再是仰望苍穹，而是竖起耳朵聆听从塔台传来的雷达搜索的情况了。 这架于1990年出厂的巨型喷气客机。连同99名乘客和14名机组人员，就这样神秘地消失在尼泊尔的崇山峻岭之中了。事先没有发出任何警报或呼救信号。据机场控制中心说，驾驶员曾报告飞机出现小的技术故障，但可能不影响飞行，因为后来他们并没有再提起这事，而且飞机是继续向加德满都飞来，联系也没有中断。 但也有另一种说法：驾驶员曾经报告控制塔，鉴于天气恶劣。飞机将转飞印度，即向南飞行到印度的加尔各答。然而。印度方面并未发现TG一311的行踪。 所以，不管如何解释它的飞行过程，TG一311肯定是失踪了。 飞机到哪里去了？是空难，还是……无论如何，找到飞机的下落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前提。于是，事件的直接当事方之一——特里布文国际机场，立即紧急成立了指挥站，立即组织空中、地面力量展开救援和搜索。人们的第一判断是：这是一场空难。可心中却在祈祷：但愿这不是空难，只是劫机或者联络失灵或者其它什么原因。因为若是后者，飞机上的人还有生还的可能性；若是前者，则凶多吉少了。 参加地面搜索的有1000名士兵、警察以及地方志愿人员。军方还派出三架直升飞机进行空中搜索。因为时间紧迫，这只是最初的搜索行动，更大规模地搜寻和援救工作正在筹备之中。 喜马拉雅山国尼泊尔，丛林深密，又值雨季。加上飞机失事方位及有关情报都十分不明确，搜索工作极其困难。 7月31日当天晚上，搜索队接到消息：在距离加德满都西南方向50公里处的阿加霍尔木森林中发现飞机残骸的踪迹！这可是重要消息，救援队立即出动。 阿加霍尔一带地势险峻，正好是加德满都盆地的南部屏障。大雨仍在瓢泼一样地下着，茂密的丛林在风雨中摇曳。如同涌动着的绿色波涛，雨雾蒙蒙，时浓时淡。率先赶到的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着，可是地面上的景物什么也认不清，而且地势险峻，林木茂密，根本无法降落。于是，只好在离据报告的失事地点很远的一块平地上降落，机载救援队靠步行穿林越岭。天色已晚，直升机只得暂时返回基地，而地面的救援队员们则不顾一切、马不停蹄地连夜奔赴被告知的出事地点。在风雨交加的黑夜中，搜索救援队员们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每抢回一秒钟，遇难者就会多一分生的希望。可是，在山地密林中夜行，要穿行几十公里，最快也得七八个小时。 当救援队赶到“出事地点”时，天也放亮，雨还在下。这时已是8月1日的上午了。精疲力竭的救援队员们不顾疲劳，立即投入搜索，然而在这里没有找到一丝飞机失事的痕迹。原来这是一个错误的情报。可是，由于这一不负责任的误报，却使救援行动浪费了不少时间。 一线希望破灭了。指挥站下令：扩大搜索面，人员也增加到2000人。为尽快找到线索，指挥站还公开悬赏，征求任何有关飞机失事的消息。还要求印度方面给予协助。印度方面应尼泊尔要求，派出了三架直升飞机参加搜索行动。 8月1日清晨，在得知昨晚在阿加霍尔森林搜寻扑空之后，指挥站立即又派出两架直升机，冒雨继续在加德满都的西南和东北两个方向重点搜索。最终，因风雨太大，直升飞机无法接近指定空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夜没合眼的飞机乘客的亲友们心急如焚，一双双期盼的目光紧盯着指挥站，望着那里进进出出、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工作人员，指望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些乐观的消息。 下午3点左右，忽然一阵骚动，原来是从努瓦考特村传来消息说那里的村民在当地山坡上看到了一些飞机残骸。此地在加德满都西北50公里处，而那个方向正是人们认为最不可能的方位，飞机是从东南向加德满都飞的，它怎么会越过降落点而掉在那个山坡上呢？不管怎样解释，那毕竟是一个线索，还是先去看看吧。 大雨还在无休无止地下，而据报道有飞机残骸的地方，地势更复杂，山峰更险峻。救援队员们在地面和空中同时行动起来，可是地面人员根本就无法及时赶到现场，即使是直升飞机，也是经过艰难的历程才在8月3日清晨飞临现场上空。机组人员透过如烟的雨帘，看见前下方，有一片长满草和灌木丛的山坡，坡上有一片与大自然的绿色十分不协调的鲜艳颜色，十分刺眼，那是人类的使用物品，非常零乱、不均匀地布满一大片山坡。 机组人员查看飞行地图，这正是努瓦考特区的古普塔，高度为海拔3505米，山岩陡峭、险峻。直升飞机盘旋着，找不到降落的适合地点，只得转头向山岩下一块约有2438米高的较为平缓的山地降落，然后机上人员立即脚蹬手攀地向上爬，到达出事地点。 人们又用了四个多小时才完成这1000米高的跋涉，来到刚才从飞机上看到的飞机坠毁现场。古普塔山岩迎面耸立，在云雾风雨中时隐时现，就像一堵高大的石墙，随时都有可能向人们倾压下来一样；它的下面紧连着一片足有50多度的坡地。山岩的腰部，有一块巨大的黑色撞击痕迹，山坡上则散布着数不清的飞机上的物品的碎片，有衣物、皮革、机壳，还有…… 爆炸时的烟火早已散尽，此时，一片残骸在雨点打击地面声和呼呼的山风中，显得那么沉寂。没有一丝活的气息，就如同一块大墓地。 救援人员们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了，心中的希望已成泡影，这样的场面是绝不会有生还者的，人们心情异常沉重，几天来的疲惫和紧张的神经，一起袭上全身。人们不声不响，只是步履艰难地仔细搜索现场，寻找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现场所能见到的只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飞机碎片，碎尸残肢，竟无一具全尸，一片狼藉。对判断事故原因最有价值的飞机“黑匣子”也没能找到，只好留给以后进行进一步搜索了。 经过几天的紧张调查，事件终于有了初步结论：TG一311班机于7月31日中午与控制塔台失去联系时，在3505米的高度与古普塔山岩相撞，同时发生猛烈爆炸；在那一瞬间，整架飞机连同乘客、机组人员都粉身碎骨了，113人全部遇难。这让遇难者亲友们心中的“万一”的希望全部破灭了。严酷的现实使人们悲痛欲绝。 不久人们的注意力便从悲痛中转到要查清事故原因和责任方面来。 飞机失事，这当然不是第一次，也没人指望它是最后一次，它只是司空见惯的事故之一而已。可是，泰航是以安全飞行著称的航空公司，是世界上排名第14位最安全的航空公司。并且，从1969年至1988年共运客3435万人次，从未发生过任何飞行事故。它拥有一批技术过硬、责任心强的机组人员。曾经在1986年10月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名喝醉酒的日本歹徒，在机尾厕所里拉响了一枚自己偷偷带上飞机的手雷，结果歹徒毙命，一名机组人员受伤。机舱受损，机上气压骤降。但由于机组人员沉着冷静，那架受伤的A300一600“空中客车”安全着陆，而且乘客无一伤亡。 然而这一次，泰航几十年干净完整的安全飞行纪录同TG一311一起给炸碎了。因此。“7·31”事件立即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随即展开了调查。经过一段艰难的调查，一些情况也开始公布于众。 失事班机确为TG一311“空中客车”。机长普里达·苏提迈尔，42岁，毕业于泰国空军学院。他在空军中服役5年后退役加入泰航，成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优秀飞行员，并担任过“空中客车”的试飞员，自1989年起任机长。该机的副驾驶现年51岁，是越战老兵，从1977年起就在泰航驾机至今，也是经验丰富的飞行员。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两位优秀驾驶员驾驶的“空中客车”开进了尼泊尔的丛林，撞山坠毁呢？ 曾有一位英国BBC记者报道：“失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机场塔台不能处理三架飞机同时进场所致。”这显然是外行人的“门外之言”。因为就特里布文国际机场而言，尽管它属于一个第三世界的机场，但它的处理能力是达标的。它每天都要同时引导七架飞机进场，更不用说区区三架飞机了。机场人员说：“即使闭上眼睛，我们也能让这些飞机错开降落，这种例行作业对我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专家们经过分析则认为：当时决定飞机命运的是向南飞还是向北飞。因为，根据记录，TG一311“空中客车”航班曾报告说，由于天气恶劣，准备转飞印度的加尔各答机场，该机场位于加德满都以南。在此之前，一架飞临尼泊尔的印度航空公司的班机由于同样原因，已经飞返印度了。所以，TG一311班机很可能是在折返时撞上了山岩。而向南飞还是向北飞来完成折转。则成了飞机是否撞山坠毁的关键。 尼泊尔地势呈梯形上升之势，南低北高，而且是急剧升高。据记载，TG一311在与控制中心失去联系时。其飞行高度为3505米，这正是飞进加德满都盆地必须保持的最低高度。若向南折转，越过加德满都，则地势下降，跟着便是一望无垠的特莱平原，只要维持原飞行高度．就可以脱离险境。而若要向北飞折转，则正相反，地势会陡升，山峰高达4267米至4572米。而一般情况下，大型客机在那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是难以在短瞬间完成如此迅速的上升动作的。这意味着飞机要在几十秒钟之内，爬升一千多米，这在当地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安全地飞行，只能是向南飞转弯，后飞离盆地，再向加尔各答飞。而事实上，TG一311显然是向北飞了，结果撞山坠毁。 南与北。在这里竟成了生与死的界限。作为老牌驾驶员，舍弃南飞而转向北飞，只能解释为“鬼使神差”。就连搜索队也是按此常规设想的，一开始就把精力用于南方的搜索，结果枉费了力气。 再一个令人不解而解释为“鬼使神差”的，就是TG一311“空中客车”航班所撞上的山岩，并非当时最高的山峰。出事地的山岩只有3505米，这正是航班的最低安全线，驾驶员对此是十分清楚的。然而，TG一311班机的飞行高度显然是低于这个高度。这使人很难想象飞机是在准备有计划、有目的地进行转弯、爬升和转飞印度。 至于飞机为什么不爬高再向北转，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有一种推测认为：飞机突然遇到难以解决的技术问题，忙于处理，以致一时疏忽，结果铸成大错。尼泊尔当时的政府首相在飞机失事后即乘直升飞机到现场视察，同行的还有遇难者所属国的外交使节。紧接着，尼泊尔政府成立的以总检察长为首的九人调查委员会也赶到现场，其中包括一个国际民航组织的代表和泰国、法国政府代表。该委员会下设五个专家小组，每个小组均由国际民航组织的专家任组长。很快，驾驶舱的录音盒找到了，然而关键的“黑匣子”未能找到。首相与在大本营坐镇指挥的总参谋长通话时说：“现有资料表明，在控制中心和泰航，TG一311航班联络过程中，曾出现过1分半至2分钟的空白，之后，才完全失去了联络。” 失事原因要查得水落石出，恐怕是不可能了。至今无准确定论。 因为已经排除了人为因素和恐怖活动因素，那么对待“万一”的失误，或者天灾，人们还能说什么呢？一些重要的国家和国际组织也不肯在此下功夫了，也许它将永远是个谜，相信神灵的人们，只有不断地祈祷了。 当然不幸中也有大幸。上天总是这样安排世界。一位叫巴蒂阿富维的老头，在登机之前被爱犬咬伤了手指。医生坚持要他留下来观察，拒绝他的登机要求。他当时还不以为然地向医生发牢骚，怪医生小题大做。没料到，医生的固执竟挽救了他的性命。事后，老头倒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固执己见。还有一位经理，由于迟到，机舱门已经关闭。他被拒之机外。他眼望着这个大家伙滑行、起飞，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懊恼。当他正在家中为未能按时启程、耽误了生意而闷闷不乐时，却得知那架自己曾那么渴望上去的班机失事了，他惊得目瞪口呆，竟为和死神擦肩而过惊喜得“发狂”。他大张着嘴巴，喜不自禁，甚至认为自己真的有神灵护佑，自己日后的财路、仕途定会发达。 当然，幸与不幸还不止这些。英国空难专家斯・高腾乘坐直升飞机到现场调查，由于高原缺氧而不支，在急送医院途中不幸身亡，成为此次空难的最后一个受难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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