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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张玉萍 图文编辑：王不美 但凡故乡土生土长的老人都知道，北大荒时期的名山镇面粉厂有一“大户人家”，这里说的大户可不是什么“有财有势”，而是一开门，炕上地下全是人，户口本上每一页都挤满孩子名字的大家庭。
我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子，说出来大家可能都不敢相信，这么一大家子吃饭都困难……在那个70年代的困难时期老父亲还培养出来三个大学生，这是何等智慧！ 姐原单位在本省某县法院做法官，现已退休仍坚持法律顾问的工作；妹妹在本县做律师事务所；三弟在某校任副校长！姐弟们如此争气，那都是因为我们有一位称职，英明的好父亲。 我的老父亲是面粉厂的第一代老职工，而且是有技术的电工张德茂老师傅，父辈们都热情地称他为茂师傅，晚辈们也亲热地称他茂叔，我父亲是一位外柔内刚，深明大义，严厉又慈祥般的父亲！ 小的时候父亲喜欢我，母亲喜欢姐姐，因父母的遗传基因比较优良，所以我们打小就特别招人喜欢。姐姐长的秀气漂亮，我长的端庄大方。熟悉的阿姨都叫我们草原英雄小姐妹，上小学的时候我俩的成绩也是不分上下，比翼齐飞…… 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考试姐姐得了个双百而我却有一个99分，本应该鼓励我呀、可母亲大人的做法是逢人就夸她大女儿学习好学习好，（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好孩子绝对是夸出来滴）打那以后我也就彻底失宠……姐姐是越学越好，越战越勇！最后终于功成名就了！ 从此以后我在家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地逆向生长，好在天资还算聪慧，也有自知之明，学习不好就干活呗，是妈妈的一句话决定了我干活的命运，因为妈妈逢人就夸我干活好，活干的漂亮极了！ 终于得到妈妈的夸奖，于是，我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想的事是，明天该刨猪圈了，后天要去搂柴打草，起早贪黑洗衣做饭喂鸡打狗，经常上学的时候书包里装的是大编织袋，伴随着放学的铃声第一个冲出教室，老师教的啥一句没记住，撒丫子就往大地里跑，不徕一袋子猪菜决不回家，只有这样爸妈看到我才有笑模样…… 老爸的作派是：要么学习好要么就是干活好。从此就知道了自己存在的价值，那以后我能干活就出名啦！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子，大爷大妈们见我爸妈就夸我：你看人张师傅家的二姑娘是真能干呀！三个小伙子也比不上呢；一起长大的：王不美，王春丽、周宝花，马凤云这些儿时小伙伴们除了羡慕以外，也只能望尘莫及啦。 在老爸的记忆里我就是干活儿的料，姐姐学习成绩优异如愿的考上了中专（也是因为家里条件艰苦，老爸是上有老下有小，我清楚的记得姐姐在第一批中考的时候宝泉岭名列前茅）姐姐上学离开家乡，我更是家里的顶梁柱。 那年我十五岁，正好是放寒假，东北的冬天是千里冰霜万里雪飘，大烟炮是嗷嗷地刮着，为了贴补家用，老爸带领我跟大弟冰雪寒天地去打草（可以编草苫子去卖钱）我穿上羊皮袄，戴上狗皮帽子，棉乌拉胶鞋，找个麻绳往腰上一系，骑着一个去了铃不响浑身烂响的破自行车就往草场上去。 北大荒的那种恶劣天气，想偷懒也不敢，会冻死的！所以只能快马加鞭地快干……弯腰搂刀，拧幺扎紧一捆草就完成啦、心想着还有99捆就够100捆啦。 （我家六个兄弟姐妹与爸妈合影） 闷头干的正带劲呢，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跟我打听：“老大爷你看见有头牛从这过去了吗”我四下瞅瞅，大弟离我还挺远，这是跟我说话呢，我憋着粗气没好气的说；没看见！想我豆蔻年华的端庄有范小姑娘，就因为狗皮帽子，和一身看不出性别，臃肿的皮袄而被人误解成为“老大爷”这可真是太伤我自尊，也太没面子啦！ 中午靠着草剁啃点凉馒头就点咸菜，一会儿的功夫冻的脚就没有知觉了，大弟就把我的鞋脱下来，把他的大衣扣解开，生生的用他的胸膛把我的脚给暖了过来，每次家里来客人时，老爸便会讲给他们听这些往事儿，同时他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1979年我要初中毕业了，成天背着书包很像一回事，其实学的啥，我实在不知道，好歹有个毕业证，可分配工作不够岁数，想考学底子不行，我也开始愁了，关键时候还得是老父亲：鼓励我说“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考不上高中呢？去考试试，这些年爸妈拖累你了，你考上了我就供你上学，家里的活就别惦着了。 就这样在父亲的勉励下，我也鼓起勇气参加了中考。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不知道是因为我天资聪慧还是老天爷的眷顾，我顺利的考上了高中，后来又上了职高！脱离了繁重的家务活，我如获重释，终于可以如饥似渴的开始学习啦……可还是因我学习底子薄，没敢往大学上考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贼清楚。 高中毕业证，和职高证可是我拼命拿下来的，也很顺利的分配到面粉厂工作，北大荒那个年代面粉厂是工业单位，可比连队强多了、心里还是暗暗自喜，多亏听老父亲的话呀……要不要不还真不好说呢。 工作是有了，可家里的活又拣起来了，因为弟弟妹妹们都在上学！加上我和姐姐的鲜明对比，前车之鉴，小妹和小弟也是奋起直追成绩优异！都考上了宝泉岭重点高中！老父亲又有话说了：我不是不想供你们（指我跟大弟二弟）上学，但你们也得能考上啊，考不上只有一条路，干活挣钱供有能力的上学。 我爸的态度很明显了：他们仨能考上学的称为“脱产干部”是手指头一动都不用动，而我们仨如果连活儿干不好，那就是能动手尽量不吵吵。那时我家的至理名言：“黑爪子挣钱，白爪子花”，说的就是我，大弟和二弟挣钱供小妹，小弟上大学花。如今，那白爪子的“荣誉墙”上，有明显被“黑爪子”汗水浸透的痕迹依稀可见！ 转眼之间我也老大不小了23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对象去我家三次提亲都被我拒绝了，我跟对象说：弟弟妹妹们都在上学再等等吧，他也无奈。后来面粉厂书记调侃我父亲：张师傅你可别让玉萍在你家当牛做马了，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该出嫁啦。 晚上下班我就跟妈妈商量：“家里这么多活等着干呢，我能结婚走吗”老妈当时跟我说“你现在要结婚，我也没有钱陪送你呀……要不你在干几年，干到三十岁妈给你买自行车，买皮箱，买录音机，还“买买买”这个那个的”。 我哭着说“妈，我啥也不要，你让我走吧……”我妈也没招了，后来老妈出去借了50元钱给我做盘缠，使我有幸去了一个比较大的城市佳木斯，转了一圈，旅了旅行，总算把婚给结了。 小弟和小妹也都以优异的成绩顺利的考上了大学，老爸老妈也可以松口气啦……要说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几家重视上学，当时都是毕业包分配。可我的父亲却很早便懂得教育可以改变孩子未来的重要性。这跟父亲儿时自己的求学之路息息相关！只因他少年时家庭贫困，我的爷爷交不起我爸每月10元钱的伙食费才被迫缀学！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个年代，区区10块钱，便阻挡了我爸本应更光辉的前程。 老爸在家排行也是老二。他的大哥比老爸大了9岁，我的大爷也是牺牲了自己的学业而成全了老爸。结果老爸不负众望，成绩优异，在萝北那个年代也是名列前茅呢！直到高小时，大爷要成家立业，无法再供老爸上学了，当时我老爸学的正带劲呢……一听说不让念了顿时就泣不成声泪流成河。 老爸说当时好几天都没吃饭，因老爸下面还有叔叔和姑姑，爷奶的身体也不好，所以老爸放弃了学业当了电工学徒。我的记忆里老爸在名山农场电工技术考核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也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后来父亲立下誓言：我的孩子不能因没钱上不起学，不能让自己的遗憾在儿女身上重演。那段北大荒时代艰苦的岁月，由于劳累过度，老爸经常做梦，老是梦见自己要死了，每当这时，他都会急迫地拉着当时厂长的手一再叮嘱：“我还有念大学和高中的孩子等着供呢，我要是不在了，厂里能不能资助他们读完学业”？这一紧张他立刻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为此暗暗下决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让我的孩子们实现自己的梦想，豁出老命也要供孩子上学！ 爸妈对子女们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孙子女也”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在我们六子女定型后又面向孙子女制定奖学金，让他们凭高考成绩得到奖学金，因爸爸数学好，对孙子女的奖学金都细分到50分一个档次，其中有5名孙子女考上了普本院校，得到了3000元不等的奖励，最终小弟的女儿考上了重本，得了8000.00元奖学金，是我家最高奖励。现在想想老爸太伟大啦！感恩我有这样一位远见卓识、慈爱又严厉、德高望重的老爸！
时间飞逝一转眼老父亲已经八十岁的高龄老人啦，身体还算硬朗，今年我回家探亲也是给老父亲祝寿！当他看到我用半个小时的时候爬上六楼时，眼泪也是在眼眶里湿润老父亲急忙让我快坐下吩咐弟弟妹妹们：“你二姐脚有伤啥活也别让她干，”跟你们说实话也不怕大家笑话，每次回家我要是不干活就会觉得对不起父母。可是这次回家不但不让干活儿了，还受到了嘉宾的待遇，还有点受宠若惊了，但更多的是不习惯啊！ 虽然我现在因脚受伤，基本上是望“家务活”兴叹，但却给我开创了学习的机会和方便，只因老爸一惯坚持；要么干活好、要么学习好。所以我继续奉命严格遵守他的光荣传统。活到老学到老，即练手来又练脑，还能预防老年痴呆，何乐而不为？ 正所谓父严子孝，老父亲把儿女们培养的这么优秀，无论离家在外求学，还是在家劳动的都能够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教会我们如何自强自立！感谢我的弟弟妹妹在家精心的照顾着父母，让二老安度晚年！健康长寿！ （我相濡以沐，白头偕老的爹娘） （名山家园二维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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