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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之后海德格尔思想的转向

 濠上三寻 2021-11-26
海德格尔是一个迷,是一个神秘的哲人。这不仅仅体现在他古怪的生活习性上,也体现在他艰涩深奥的哲学语言上。

他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多特瑙山上的小木屋度过,他在里头沉思、写作,与世隔绝,那间小木屋是他畅游哲学深海的魔幻空间。

他的哲学语言是独创的“海德格尔式”,即晦涩难懂又魅惑迷人。

要想学习海德格尔哲学,先得适应“海德格尔式”语言。比如他对山上古神庙的描述:

这座建筑矗立在岩石之上。而它的这种矗立,从那块岩石中引出了岩石本身笨拙但自然的支撑之奥秘。建筑物矗立在那里,坚守着它的阵地,对抗上方肆虐的暴风雨,因而首先使暴风雨在其暴力中显现自身。石头的光泽和光芒,尽管它本身能发出光芒显然承蒙了太阳的恩宠,但首先揭示了白天的光亮、天空的宽广和夜晚的黑暗。神庙那种牢牢的耸立,使得空气那看不见的空间变得可见了。

​这段话我反复读了几遍,其语言本身并无美感可言,甚至读起来有些拗口。但他的文字展现出来的空间却远远大于其描述的画面本身。

海德格尔辽阔无边的“思”是人类语言无法承载和精准表达的,即便是他自创的语言,也不堪重负。

于是海德格尔的哲学造诣越深,他能表达的反倒越少。这不禁让我想起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海德格尔本人,犹如他的哲学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他一生最受人诟病的是对希特勒的支持,并担任纳粹统治下的海德堡大学校长。

尽管他很快便抽身退出,回到了他的小木屋。

但二战结束后,面对朋友、同仁和学生的质问,他始终保持沉默。

大家不明白他为何选择纳粹,更无法理解他竟能“心安理得”地不做任何解释。

虽然没有直接的个人声明,但透过他二战前后的哲学“转向”,我们还是可以窥探出他的一些心路历程。

这个转向简单概括为:

他放弃了决断性、向死而在以及其他令人振奋的对此在的个人需求方面的写作,把笔锋转向了有关体贴和接纳、等待、敞开心扉的需要。

由激进转向柔和,由向死而生转向敞开心扉,由追寻存在转向诗意的“思”。

我们有理由相信,海德格尔的哲学转向与德国的战势扭转有关。

没有哪个哲学家能脱离现实人类命运而诗意栖居在大地上,哪怕是躲在黑森林包裹着的海拔1200米的山中小屋里。

作为德国人,该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应对战败带来的反噬与重创?海德格尔应该对此作了长时间的深思。

人们在经历创伤时,常常混杂着悲痛、木然、怨恨和苦涩。这些负面情绪虽符合人之常情,但毕竟不够哲学,也看不到希望。

海德格尔希望战败后的德国人能以一个体贴、接纳、等待、敞开心扉的心态来面对满目疮痍的山河。

从这一点看来,海德格尔真的比很多哲学家站的更高,看的更远。这或许便是他不屑于为个人的错误站队做解释的内在缘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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