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花鸟鱼虫画妇孺皆知的第一人是齐白石，有人问他“这个世界上真正懂你的人有几个？”他总是笑呵呵的回答，“不超过五个”！这五位究属是谁，说法不一。但传闻最广的应该是这些人:王湘绮、胡沁园、徐悲鸿、黎松安和朱屺瞻。王、胡二位，均系清末遗老、海内名士。他们在青年齐白石还隐迹在草野时，做“芝木匠”(白石小字“阿芝”)的时候，就赏识他了，并不顾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传统舆论，收入门下，教诗授文，确也都是“独具慧眼”，真能识拔人才的人物，算是齐白石的启蒙恩师贵人。徐悲鸿，则是大家熟知的著名画家，出过洋，留过学，眼界也是颇高的，但他与齐白石却可谓“莫逆之交”。黎松安与齐白石的交谊也较特殊，他在清末就结识了齐白石，请他到自已家里画祖宗肖像。黎家是湖南湘潭望族，书香门第，诗礼传家，家藏历代书画艺术珍品极富，都慷慨听任齐白石观摹阅读，以广阅历而长见识。据说黎松安就是白石最早的篆刻老师，他最早发现齐白石的篆刻天才。所以齐白石后来也把他的儿子黎锦熙、黎锦晖等看作是自己的小兄弟辈。但是朱屺瞻的这个知己，却很好证明。在朱屺瞻的画室“梅花草堂”里，有人见到齐白石为他所刻的印章达76方！天下存齐白石印章的人估计朱屺瞻最多了。其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印章的积聚，还蕴藏着两位大艺术家之间一段不平常的交谊呢。据说，屺老所藏的白石所刻印大半皆出于北平沦陷时期。当时白石老人蛰居故都，关山阻隔，屺老远在上海，他担心自己衷心仰慕的艺术家有衣食匮乏之虞，就一批批地请白石为他刻印，给足“润笔”，保证了白石老人的基本生活开支。两位老人并且通过北京“荣宝斋”梁经理辗转带信，以“民族气节”自勉并相互激励，随后才有白石老人闭门谢客，自书“白石死矣”丧牌悬诸门上，以拒敌寇威胁利诱的动人故事发生。在一方白石老人为朱屺瞻刻的“六十白石印富翁”石章的边款中，有白石自刻的纪述：这里就清楚地记录了他引朱屺瞻为自己平生第五知己的由来。同年,即1944年,白石老人又在朱屺瞻所作的《六十白石印轩图卷》上题下长跋，进一步记述了两人交谊。跋曰:这就把齐白石感朱屺瞻“知遇之恩”的激动心情，更深切更生动地表述了出来。但是，齐白石引朱屺瞻为知已更早还可上推数年。在他1938年绘赠朱屺瞻的《墨梅》图的题记中，清楚地写着：至于这里提到的《梅花草堂图》，虽然历经大劫万幸尚存。这是一本朱屺瞻作册页，有当时大江南北著名书画家多人的法书名画，皆以题咏梅花草堂为主题者。齐白石所作者颇精绝。上有七绝一首诗曰： 据此则可知此画画于《墨梅》图前两年的1936年。其时，芦沟桥事变虽尚未发生，而日寇侵略铁蹄早已蹂躏我东北三省，并觊觎关内了。局处故都的齐白石，其心境如何，也是可想而知的。题画诗的末句，与其把它看成是作者闲情逸致的表达，还不如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落寞心情的披露。时隔半个多世纪再来回头看看两位老艺术家的往事，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人民所遭受的苦难，我们今人应该加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