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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蛇

 祥宏讲夷坚 2021-11-27

宋代段子:《夷坚志》有不少蛇成精的故事,也记载了不少能治蛇的巫师。动物成精能变成人形,被迷惑的人无法觉察它是异类,可以说,蛇精与人共处了一个时空,这种事情也许现在也有吧,可能更隐秘一些。

【原文】

崇仁县农家子妇,颇少艾,因往屋后暴衣不还,求之邻里及其父母家,皆不见,遂诣县告。县为下里正,揭赏搜捕,阅半月弗得。

其家在巴山下十里,山绝高峻。樵者负薪归,至半岭,望绝壁嵓崖间若皂衣人拥抱妇人坐者,疑此是也,置薪于地,寻磴道攀援而上。稍近,两人俱入穴中。穴深不可测。樵归报厥夫,意为恶子窃负而逃者,时日已夕,不克往。至明,家人率樵至其处侦视,莫敢入。或云:“穴深且暗,非人能处,殆妖魅所为,宜委诸巫觋。”闻乐安詹生素善术,亟招致之。

詹被发衔刀,禹步作法,先掷布巾入。须臾,青气一道如烟,吹巾出。又脱冠服掷下,亦为气所却,詹不得已,倮身持刀,跃而下。穴广袤如数间屋,盘石如床,妇人仰卧,大蛇缠其身,奋起欲斗。詹挥刀排堕床下,挟妇人相继跃出。妇色黄如栀,瞑目垂死。詹为毒氛熏触,困卧久乃苏,含水噀妇,妇即活。

归之,明日始能言。云:“初暴衣时,为皂袍人隔篱相诱,不觉与俱行,亦不知登山履危,但在高堂华屋内与共寝处,饥则以物如饧与我食,食已即饱,心常迷蒙,殊不悟其为异类也。”乡人共请詹尽蛇命,詹曰:“吾只能禁使勿出,不能杀也。”乃施符穴口镇之,自是亦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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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语音文字版】


崇仁县(现江西抚州同名县)有家农人的媳妇,很年轻。有一天,她到房子后面晒衣服没回来,家里人问邻居和她娘家,都说没见到,于是家人把情况报到县里,县里又把此事下到本地里正,悬赏搜捕了半个多月没有线索。

农家是在巴山脚下十里远的地方,巴山很高绝险峻。一天,有个樵夫扛着砍的柴下山回家,走到半山腰,他远望山崖绝壁之间,好像有个黑衣人拥抱着一个女人坐在那儿,他怀疑那就是农家失踪的媳妇。他把柴放地上,寻着登山小道攀援而上,稍微靠近他俩的时候,两人都进到山洞里去了,那洞穴深不可测。樵夫回来把此事报告了女人的丈夫,他心想这女人应是被坏人偷着背跑的,那时天色已晚,不方便再去了。

第二天天亮,农家人率领樵夫到那山洞外面侦察,没人敢进去。有人说:“这山洞既深又暗,不是人住的地方,把你媳妇弄到这儿来的应是妖魅,这个事最好是找巫师来处理。”听说乐安县(现江西抚州同名县)的詹生平素擅长法术,农家人赶紧把他请到这儿来。生来到,他散头发,口中衔刀,走禹步作法。他先把一块布巾扔到洞里,很快的,一道如烟的青气把布巾吹出来;詹生又脱下自己的帽子和外衣扔到洞里,这些也被那青气推拒出来。詹生不得已,只能裸露身体拿着刀,跳到山洞里

这个洞穴广大宽敞,能有好几间屋子那么大,有块大盘石像床一样,有个女人仰面躺着,一条大蛇缠绕着她的身体,大蛇见到跳进来的詹生,就想跟他搏斗。詹生挥刀把大蛇扒拉到盘石下,而后挟起那女人,她先把女人弄出洞穴,之后自己再跟着跳出。这女人的脸色黄的就像栀子果,她闭着眼感觉快要死了。詹生也接触和被熏了蛇喷出的毒气,他躺在那儿昏迷好久才苏醒。他含水喷在女人脸上,她就活过来了。

詹生和女人都被救护返回农家后,直到第二天她才能说话:“当初我晾衣服的时候,碰到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他隔着篱笆诱惑我,我不知不觉的就跟他一起走了,我跟他登山爬高,也没觉得危险。我只是感觉住在高大华丽的屋子里,跟他一起睡觉。饿的时候,他就给我吃一种糖稀一样的东西,吃完后我就饱了。我的心经常是迷糊的,根本没觉察他是异类。”乡里人都请求詹生把蛇杀死,詹生说:“我只能禁止它不出来,但我不能杀掉它。”于是詹生在洞穴口施符镇压,阻止蛇出行。从此以后,这个蛇精也没再出来为害。

【祥宏点评】:xíng,糖稀或糖块、面剂子等变软;巴山,现在叫相山,位于崇仁县巴山镇,唐广德二年(764年),巴山设镇,为县署所在地。巴山为本镇最高峰;排,推开;栀,常绿灌木,有光泽,花大,白色,有强烈的香气,果实是倒卵形。花供观赏,果实可做黄色染料,也可入药;里正,本乡负责治安、税收的小吏;窃负而逃,本意为偷背着逃跑,它跟一个故事有关,事见《孟子·尽心上》,桃应问孟子:如果舜为天子,舜的父亲瞽瞍杀了人,舜该怎么办?孟子回答,舜要把瞽瞍从监狱里救出来,不再当天子,而是背着父亲逃到人迹罕至的海滨,安居下来,共享天伦,乐忘天下。对比此事,也很贴切,蛇精背着女人逃到山洞,逍遥快活。全本夷坚志,点开免费听


(文说明:原文电子版文字来自“中华文库”-特别致谢!再经中华书局版《夷坚志》校订;图片来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夷坚志》简介:

宋代大文人洪迈编撰的《夷坚志》是中国古代志怪笔记小说的顶峰。它卷轶浩繁,包罗万象,流传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700多个宋代事件,是中华传统文化最伟大的宝库之一。

《夷坚志》的时空观深契佛法、修证地圆融道家,与宋代文化领先世界的历史地位相一致。表面看,是一本奇人、异事、神怪大全,本质上又是最真实细腻的宋代社会生活实录,极具文献价值。

宋代社会生活塑造了此后中国人的心灵格局,《夷坚志》仿若是中国人的心灵大海。人们平时沉浮其中,茫然不觉,一旦凝神静思就会发现:

天下没有新鲜事,一切尽在《夷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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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祥宏谈夷坚系列之17-《夷坚志》中的“神异动物”
参考音频:来自“宋朝一小时”音频专辑@喜马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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