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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二二回 读红品诗词-90 《春灯谜》赏析之三 文/墨吟 筱蕊
这一席春谜灯会本是家常取乐，因贾政的严肃刻板，大家拘束而不乐。贾母欲撵他离开，贾政却难得在母亲面前耍起了疼爱，于是贾母让他猜个灯谜，有奖有罚。对于贾母的灯谜，贾政故意乱猜，以博母亲的欢心，而后才猜中是荔枝，得了贾母奖赏，然后他也念一个谜与贾母猜，他道：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 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打一用物） 说毕，便悄悄的说与了宝玉。宝玉会意，又悄悄的告诉了贾母。贾母想了想，果然不差，便说是砚台。 这个灯谜，前二句讲砚台的外形，后二句讲砚台的功能。“言”是“砚”的谐音，“必”是“笔”的谐音，即用笔蘸砚之墨，写出“不能言”之言。 其实这个灯谜正是贾府祖宗的写照，也是贾政自身的写照。贾府祖宗信奉儒家学说，以此安身立命，齐家治国，整个家族才得以飞黄腾达。贾政承祖业，遵祖规，“一切为的是光宗耀祖”。 所谓“身自端方”，隐喻贾政的品行端直方正，谦恭厚道，“礼贤下士，济弱扶危，大有祖风”。他自幼喜读四书五经，一切言行皆以儒家礼法为准绳。 “贾政”这个名字，有人说就是“假正经”，这并不确切。贾政不贪腐，不好色，不奢靡，只是有点迂腐，哪里是“假正经”呢？其实“贾政”即“假政”，“假”除了“虚假”之外，还有“代理”的意思。贾府的长子贾赦本应是贾府的世袭者，因贾母不看好这个大儿子，才把贾府的事务交给贾政代理。贾政字存周，“存周”包含着周公辅成王的典故。周武王死后，年仅十三岁的幼子姬诵继位，即周成王，由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旦辅佐，周公旦实际上就是代理天子。辅佐七年后还政于成王，这段时间便称“存周”。故“存周”，有代理家政一段时间的意思。 所谓“体自坚硬”，隐喻贾政的行为准则坚定不移，即忠君与尽孝，力求忠孝两全。 贾政原想通过科考踏上仕途之路，不料贾代善临终时上了一个奏本，皇上因体恤先臣，额外赐贾政为工部员外郎，之后又擢升郎中。贾政未考而及第，感激涕零自不待言。贾妃省亲，贾政启曰：“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外，愿吾君万寿千秋，乃天下苍生之同幸也。”这是他忠君的由衷表白。 贾政对母亲恭敬有加，唯命是从，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行奉上，让母亲品尝、过目。在母亲面前，他会放下架子，展现童心的一面，或者讲一个笑话段子，或者猜谜时故意乱猜，给母亲猜谜也悄悄让宝玉把谜底告诉母亲。凡此种种，是他尽孝的中肯之举。 但贾政做事未免有些死板，比如他和宝玉的父子关系，总是处于僵冷的状态，宝玉见了他，总是唯唯诺诺，怕出了差错又被他责罚。比如这春谜灯会，虽然他极力想和家人融合在一起，可是他的出现，就是不和谐的音符，所以贾母要他早些离开，好让孩子们尽兴玩耍。 所谓“虽不能言”，隐喻贾政有难言的苦衷。实际上，贾政对家政、朝政都不感兴趣，每天只是看书下棋，与清客闲聊，听任贾赦、贾珍、贾琏、凤姐、贾蓉、薛蟠等人胡作非为。他恨铁不成钢，对宝玉进行毒打，事后也悔恨不已，“自悔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说明他教子无方。他从春灯谜中感悟谶语，心生悲凉，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所谓“有言必应”，隐喻贾政做人言必行，行必果，是个守信厚道之人。譬如因了林如海的一封引荐信，他就尽心推荐了贾雨村。 当然这句话最重要的，还是隐喻春灯谜预示的不祥之兆都将一一得到应验。贾政未能挽回贾府颓运，终以“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的罪名被参回京，接着贾府在元宵节获罪抄家，大厦终于倾覆。 总之，贾政是个受儒家思想熏陶却又不善于付诸实践的悲剧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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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贾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