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最美好的位置

文〡花拉拉

来源：《品读》2021年第12期

在抖音上看到一个故事：儿子发烧了，母亲过去摸儿子的头， “哎呦”了一声。父亲立刻瞪起眼睛：“看把你妈烫的！”而见到孩子父亲生气的那个母亲，却打起了圆场：“消消气，千万别气到自己。”随即凶儿子：“看给你爸气的！”

这个夸张的故事，带着浓重的喜剧表演成份。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那两口子恩爱怼娃，好像自家孩子不是亲生的样子，我都忍俊不禁。这个情形和我家的近况颇有点类似。

我的儿子大M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正值顶嘴高峰期。然而，只要他小嘴一撅“口出狂言”，我和先生肯定是两个人一起“收拾”他。

“嗯？”先生脸一沉，“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注意！”我严肃道，“再这样和你爸说话试试！”

每次遇到这种情形，儿子的小脸上都会现出一种明晃晃的失落。而我和先生脸上虽绷着，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也难怪儿子不能适应。

自从小家伙出生，我的全部热情就都扑在了他身上。

他刚会翻身的那些晚上，怕他翻不利落我索性彻夜不眠；他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像一只飞得歪歪扭扭的小蝴蝶，怕他摔跤，我便化身为歪歪扭扭的大蝴蝶，张着双臂追随他小小的背影保驾护航；他睡着了，我都忍不住定定地看着他，看他小黑栅栏一样的睫毛和鼓鼓的小脸蛋，脸上不自觉地笑，心里没来由地暖。

至于先生，那段时间已经成了家里的背景板，偶尔凑过来和我一起看宝宝睡觉，我都嫌他脸孔太大遮挡了我的视线。

先生也顾不得我态度的冷淡和转变。家中添丁，花费巨大，他必须迅速将精力转移到建设家庭的物质文明中，为换房换车努力奋斗。

之前甜腻腻的二人婚姻世界，一下子变得各自忙乱。

本以为先生主外我主内，分工明确，必然一路凯歌。

然而，在儿子读小学之后，我竟有了一个可怕的发现——我，一个国内重点大学毕业的妈妈，竟“收拾”不了自己那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儿了。

集司机、厨师、家庭教师等职务于一身的我，常常被气得头昏脑胀。

有一天，那“神兽”第7次将同一道题错得一模一样还振振有词顶嘴时，我突感眼前一黑，体内一股巨浪以90度的直角冲到头顶，让我知晓了血压增高为何物。

那一天，我破天荒地对先生痛哭流涕地认怂。先生没说话，眼睛晶亮地看着我笑笑，揉了揉我本来就很乱的头发。

而我呢？其实也并没指望先生可以搭把手。我知道自己就是“丧偶式育儿”，但我接受这一点——先生不是超人，他不可能一边拼命赚钱一边尽心管孩子。

而某个清晨，我却被眼前的一幕暖到了。

那是早晨6：20，这个西部城市的冬季天光还暗，我照旧起床洗漱，之后要做早餐：每一天我都要在7点准时叫醒头天熬夜加班的先生和爱睡懒觉的儿子起来吃早餐。

可是，刚拧开天然气灶做煎蛋，我就听见了熟悉的、朗朗的读书声。我家一大一小俩“懒虫”，竟已梳洗完毕，正端坐桌边读着英语。

看到儿子读错3遍时，先生像我一样气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原地打转，我忍不住笑出了泪花。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还觉得我没有耐心，笑话我身为人母却不够包容，是个十足的小心眼……现在，我明白了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不管从此是否能够拥有一名强有力的知心战友，但至少会少一个添乱的敌人了。

值得说的是，虽然先生每天只腾出这半小时与我联袂“收拾”儿子，但我们的家庭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遇到好吃的、好玩的总之一切好的事情，我们会第一时间想到儿子，将儿子放在第一位，而现在我们已经多一些关注着彼此。

那个周末，我们一家3口去小雁塔游玩，儿子一路都在要一把帅气的玩具枪。他的玩具枪已有十好几把了，于是被我俩分别教育：“不能见啥要啥。”

正在那时，我抬眼看到了路边有花农推车在卖长满花苞的蟹爪兰。先生见我目不转睛，立刻问：“想买吗？”并作出扫码付款的准备。

我家的花花草草比儿子的玩具枪还要多，于是儿子吃醋地垂下眼帘说：“如果爸爸对我也说这样的话多好啊！”

“嗯？啥样的话？”正在看花的我好奇地问。

儿子嘟起小嘴，一字一顿地说：“还不是那3个字，'想——买——吗？’”

儿子稚嫩的童言童语，让我和先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在这笑声中，我分明看到，因难以抗拒稚子的暖萌而悄悄走偏的我们，终于又回到最美好的位置。

文〡花拉拉

来源：《品读》2021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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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初 | 校对：秦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