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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每岁终农闲之际，即有耍把戏者来，择敞坦旷然之地而驻，则人口相传，某时某刻即人头攒动，团团围起待观。把戏有夜观日观之分。 夜观者，多为耍火、耍刀剑、卸臂膀者。吞剑，剑寒光逼人，耍者昂首，徐徐没入吼中，一片惊呼，真耽其自臀后穿出矣。再有耍刀，一人先耍一套，另人持刀砍其腹，银光划闪，嗨喊震天，以气阻刃，而刃不入皮肉，受刀者牛牛然。而耍火盆者，一绳两端系盆，盆燃炭火，坦背者玩之手臂颈腰之间，绳如直棍，焰龙穿空，火屑飞溅，似欲倾来，观者退却。喷火者类如是。卸臂膀最为骇人，先置一童垂首孤立于耍场，来一青壮者，抻其臂而起，拉拽顶折，童哭喊耸恸，痛人心肺，不时童之臂膀即随风垂垂矣，关节已卸也。即倒地，呻吟战栗，蜷曲如伤犬，观者无不寒噤，怜童之痛，恨壮之狠，恰此时，艺主持盆向人，人纷纷解囊，虽知为童捐，实为壮者得焉，然已心手不自主。 炫人耳目，又半掩半露，真真假假，此为夜里之戏也， 日观者，耍旱船，踩高跷，顶天梯，走钢丝，踩刀刃，滚钉床，手劈砖，胸口碎大石也。此间把戏，人多知之，叹其勇而已，唯踩刀刃，刃欲分足，令人汗毛皆竖，肌粟一身，人之所作，似痛在己身也。因须观者察之毫秒，现其勇毅，因为白日之戏也。 卖艺者亦农人也，走乡串村，以多易得一炊糊口而已。岁冬如此，此亦为村人农闲之一乐也。余时幼，每随人隙中观，每惊悸之，每津津之，今偶忆其时之状，因以记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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