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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医道之十六:虚邪和真气

 野狐中医 2021-11-30

六祖慧能圆寂前,曾经给门人说法:“忽有人问汝法,出语尽双,皆取对法,来去相因,究竟二法尽除,更无去处。”所谓“出语尽双,皆取对法”,通俗一点说,就是言阴必说阳,言明必说暗,言黑必说白……。如此这样,方能语境圆满,不落两边。

由此阿伟哥想到,中医理论中的概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按照取类比象的原则,中医依据阴阳类比建立起的概念其实有着严格的条理性和逻辑性的,而不是某些人眼中的充满着随意性和不确定性的东西。
前面阿伟哥用了两节的篇幅不厌其烦地讲述了“脾为至阴”的由来,其实就是想澄清这一点。
这些都是“明障”,其实还有很多“暗坎”。有一些概念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与“阴阳”无关,但其实也是按照“阴阳类象”的法则建立起来的,这些概念如果不能按照“对法”,将对立的双方放在一起研究,就不能找到这些概念蕴含的真正意义。
“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这是《素问·上古天真论》中的一段话,被视为中医的养生箴言。
这里我们看到了熟悉的名词——真气,但往往忽略了另一个概念——虚邪,这两个概念相提并论,其实是一对“类象”。
有人将虚邪解释为虚伪邪恶,引申为致病的邪气,这种望文生义,简直是对中医理论的摧残。试问,假如虚邪指一般致病的外邪,诸如风寒暑湿燥火之类,为什么要特别强调“避之有时”,又何必提升到养生总原则的地步。
素问·八正神明论》中给出了“虚邪”的定义:虚邪者,八正之虚邪气也。八正者,所以候八风之虚邪,以时至者也。八正之虚邪而避之勿犯也。以身之虚而逢天之虚,两虚相感,其气至骨。入则伤五脏,工候救之,弗能伤也。

这里面涉及到了“八风”的概念,这个概念《灵枢·九宫八风》有详细的论述:“因视风所从来而占之,风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谨候虚风而避之,故圣人曰:避虚邪之道,如避矢石然,邪弗能害。此之谓也。

很多朋友可能不知道《灵枢·九宫八风》讲的是什么——其实这是流行于汉代的一种占卜方法。

这是太乙九宫占盘(仿制品),1977年安徽阜阳县双古堆西汉妆阴侯墓出土,至迟为西汉时期文物,其正面按八卦位置和五行属性(水、火、木、金、土)排列。九宫的名称和各宫节气的日数与《灵枢·九宫八风》完全一致。
这种占卜方法是在特定的日子根据风的来向占卜吉凶——如果从与节令对应的方向来,为吉,称为“实风”,如果从对立的方向来,为凶,称为“虚风”。作用到人体上,称为“虚邪贼风”,简称“虚邪”。
虚邪和一般外感邪气不同,一般外邪经由皮毛—腠理—经络—脏腑,逐次传递,而虚邪侵入人体,可以直接伤及五脏,所以要像躲避弓箭飞石一样避免受到伤害。虚邪因节令的不同,具有不同的方向性,因此古人才说“避之有时”。
虚邪的概念我们了解了,为什么说它和真气是一对呢?
对于真气的来源,阿伟哥在前文中做过介绍,请参阅《品味医道之九:真气从何而来》。
无论是《灵枢·九宫八风》中的讲到的“太一”,还是出土的太乙九宫占盘上面写的“太乙”,其实指的都是一个东西——北辰。当然这个北辰还有很多名字,比如:天一,天乙,泰一等等。

北辰,是天帝的象征,北斗是天帝出巡的车马,北斗不停地变换着斗柄的指向,在古人看来就像是帝王周巡八方。由此就产生了《灵枢·九宫八风》里面所说的“太一下九宫”的思想。


北辰就是天文学中的北天极,这个地方空无一物,但满天的日月星斗都围绕着它旋转,所以这个点被古人视为无中生有,太极生化万物之处,它化生出的东西,就是“真气”。
北辰出巡也好,太一下九宫也罢,其实都是比喻的说法,其真正的含义就是“真气”随时间的变化,在不同空间的分布规律。
真气聚集的地方,自然就属于吉,和真气衰少的方向,自然就属于凶。这其实也是后世很多择日、择地术产生的理论依据。
《九宫八风》中讲得是“候风”之术,不过若依照文中所讲,根据风来的方向来判断吉凶,现实中恐怕行不通。黄河中下游流域,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性气候,春夏多东南风,秋冬多西北风,哪里有随着季节变化,不断变化方向的“风”。

其实,在中国古代文化中,由于都具有变幻不定,不可捉摸的特点,“风”很多时候是“气”的象征。所谓“候风”,不如说是“候气”。所谓“实风”的方位,其实就是“真气”旺盛的地方,所谓“虚风”的方位,其实就是“真气”衰少的地方,两者成180°对冲。

这才是“真气”和“虚邪”的天文类象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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