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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岛湖的山珍

 瀛山闲人 2021-11-30

        这几天“八月雾”,看到公司里的几个北方佬在海堤上拣地衣,我知道那是他们拿回家去包饺子吃的。看到他们在拣地衣,使我想起了童年时候那段往事了。

       地衣,又叫石耳,我们家土话叫“山腥”,其实它也是地衣类的一种。地衣具有养阴润肺、凉血止血、清热解毒的功效。

       明末清初的戏曲家兼美食家李渔,对“山腥”有很高的评价,认为是山野蔬菜中的清虚妙物,极为清静素淡,最为清新鲜甜,可以和水中的莼菜比美。俗话说:“长四条腿的不如长两条腿的,长两条腿的不如长一条腿的,长一条腿的还不如没长腿的。”意思就是说,长四条腿的兽类的味道不如长两条腿的鸟类的味道,长两条腿的鸟类的味道不如长一条腿的蘑菇类的味道,而没长腿的帖生于地表的地衣类却是顶尖的美味。

       我们千岛湖山高谷深,林广木秀,无数“山腥”乃集自然生态中的清淑之气,孕育而发,成为农家经常采摘食用的山珍美味之一。这种美食也只在上半年的梅雨季节里,因为空气的湿度大,而且又温暖但不是太热的天气里才生长。

       我们小的时候,也经常去采摘“山腥”。三月的清明天,天空中经常会飘着牛毛似的小雨,远远的山峰,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近近的机耕路上和田埂上整天湿漉漉的、滑溜溜的,那是“山腥”长得最欢的时节。每逢礼拜天,我们时常会参加生产劳动,或砍柴火,或摘猪草。但遇到下雨天就什么事也干不了。那时候家庭作业少,所以下雨天除了“躲猫猫”之外,就没别的玩法了,但有的家长会想办法给孩子们找点事干干。

      只听有人喊了一声 “拣山腥”!”就会引得许多小伙伴的响应, 我知道我姐会拉我一起去的。那时候拣“山腥”是从来不拣路边上的,人们都叫它“狗屎山腥”,嫌它脏。

      “我们到蒋家坞灰灶上去拣。”我姐总会这样说,因为那里的“山腥”长得既干净又个大。这自然会有部分伙伴应和着,但有人会嫌那儿远,当心等会儿雨会下大,回不了家。因为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其实那山湾也不远,是以前烧煤灰后遗弃的地方。累累的煤渣堆的象小山头似的,煤渣被雨水冲洗得干净洁白,偶尔看看上面长着萄葡着小青草,而“山腥”呈紫黑的,晶莹润滑,悄无声息地平躺在碧绿的草丛,或舒展地、恣意地静卧在一颗颗石子上。我们会小心翼翼地把它拣起来,然后轻轻抖掉下面沾上的泥沙,放在手心中颤动着,就象现在超市卖的果冻一般。用不了一会儿,就可以拣到满满的一菜篮子。

       菜篮里拣满了,看看天不再下雨了,然后我们就玩起了游戏。那哗啦啦的山泉水刚好从灰灶旁流过,这是由于连绵的春雨,但平常的日子里倒是不见有水淌下来。我们用细嫩的双手把石子扒开,让水顺着我们的意志改变流向,通向我们挖好的小水渠,然后找一块大石板挡住来水,使它形成二三十公分高的瀑布。接着拔来山藤,做成两个玉米饼大小的圆圈,然后两个圆圈又十字交叉地相互套着,中间再插上一根直直的、光滑的小木棒当转轴,放在瀑布下面,在水的推力之下,就会转动起来。这就是我们常玩的“舞轮碓”,这种玩意也只有见过从前老式水碓的人才知道,现在的小孩说给他们听,他们也不知所云。     

      拣回家后就开始清洗,那可是一项细致活儿。先放到米筛里筛去细沙,然后又一朵朵的拣取“山腥”,剔去杂草和垃圾。接着再带着木盆,来到河边,把“山腥”分批分量的倒入木盆中,并把木盆里加入水,然后用我们的小手轻轻翻动着“山腥”,让细沙和垃圾下沉。经过多次的翻洗和换水,这时木盆里的水也渐渐清澈了,看着“山腥”就像紫色的云朵一样漂在水面上。

      傍晚的时分,爸妈从生产队里劳动回家了,我们就围在灶台边,看妈妈怎样烧“山腥”。这种天然的鲜美食物真的不需要再添加别的佐料了,只加了点菜籽油,然后轻轻地煸了煸,就加入清水,等到水水烧开之后,再加点盐、辣椒粉,一碗香喷喷的、让人垂涎欲滴的“山腥”汤就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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