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 第5期 《社会科学》 ABSTRACT 摘要 Abstract # 作者简介: 贾向桐,南开大学哲学院教授、博导 # 基金项目 本文系天津市哲学社会科学重点项目“当代科学哲学的自然主义进路研究”(项目编号:TJZX17-001)的阶段性成果。 17世纪是近代科学图景产生的关键时期,巴特菲尔德曾这样生动地描述当时的科学革命:“当一切都在熔炉里,旧秩序崩溃而新的科学体系尚未产生时,冲突严重加剧了。人们实际上正在要求一场革命,不仅要求对现有的反常做出解释,而且也要求一种新科学和新方法。”①这场现代性叙事的转变,主要表现为中世纪以来传统自然哲学向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与过渡,也即,面对自然万物,新的解释或阐释范式的产生与确立过程。巴特菲尔德的这一著名判断,事实上预设了对近代科学革命的一种智识(intellectual)层面的解读进路,并成为科学哲学与科学史经典的探究模式。但是,在这种阐释模式中,人们对自然科学的理解基本限于一种辉格史式的视角,是站在现当代科学理解的层面上讨论这场变革,而对科学革命中的两种智识范式本身的关系关注不够,这也使得这种启蒙解释学的解读还需要进一步深化到现代性叙事的深层结构之中。 一 从自然哲学到新科学: 启蒙解释学的现代性阐释 与传统自然哲学相比,新科学的叙事范式表现出一种对无语境主义的追求。在这种新的世界图景中,自然哲学中的思辨与信仰等语境化因素被排斥,理性与经验成为人类唯一进达知识客观性的通道。但如何具体实现对传统自然哲学叙事方式的超越,人类的经验与理性如何才能保证知识结果的客观性,还需要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需要众多科学家与哲学家来逐步实现。从作为革命对象的自然哲学本身的情况来看,“自然哲学,至少在学术界曾被视为最崇高、最重要的知识形式,现在已不再是正统意义上的哲学,而是与其他形式的知识相结合,催生了诸如物理学、自然史、化学、医学和工程学等学科”。这种综合性的知识系统是中世纪时期最典型的文化存在形态,它将古希腊哲学与基督教神学统一起来,共同构成一个系统的理论整体。在中世纪后期以及近代早期,自然哲学被人们普遍理解为一种独立于实践知识的文化事业,它根源于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对科学与技艺的二分,这个划分奠定了这种自然哲学的基本框架,形成了当时整个欧洲大学教育的基石。 二 从思辨哲学到实验哲学: 数学传统与实验传统的融汇 在从思辨哲学向实验科学的跃进过程中,机械论哲学起到了重要作用,它构成了承载数学与实验两大传统共同的学术基石,“在16、17世纪,自然哲学发生了巨大变化,形式因和目的因被动力因所取代,世界就此成为一架机器。古希腊哲学转变为机械论哲学,更容易为非专业哲学家,特别是数学家所接受”。正是在机械论哲学的框架下,新的自然叙事方式才初步实现了对经典数学传统与实验科学的有效连接,事实上,也为库恩意义上这两大传统的统一奠定了可靠的思想与方法论根基。所以,“机械论哲学是至关重要的。它唤起了自然哲学,而非传统哲学家的兴趣——包括数学家——因为其论证要比传统哲学根植于形而上学的论证更加简单。类似的论证也适应于实验哲学”。根据机械论的新自然观,整个世界是一部巨大的非生命机器,它无时无刻不在按照固有的机械原则有序运行。这样一来,古希腊有机论自然观中的目的论就被机械论的因果论观念所取代。不仅如此,古希腊关于知识的等级划分的标准也随之发生变化,以思辨哲学为中心的知识金字塔也需要与现代性的功利价值观念取得协同,于是,理论与实践或应用的界限模糊了。 三 启蒙解释学的实践哲学视域 要深入思考数学传统与实验传统的关系问题,我们需要对近代机械论哲学发展的内在逻辑进行分析,关注现代性叙事的深层内在结构问题。作为超越自然哲学的新阐释模式,新科学(哲学)面对的基本难题仍是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传统对理论和实践的划分问题,具体来说就是实践与坚持人类行为的目的论结构方面存在的困难。要解决这个困难就需要回到古希腊时期理论与实践的关系问题讨论。亚里士多德在创制与实践之间做出了经典区分:实践的目标不是人工制品而是活动本身,实践特指支配人类伦理和政治生活的活动或学科,在这里需要知识和实践智慧,它是和理论相对而言的,因为其目标不是为了知识或智慧,而是为了生活。这也是以往“自然”与“技艺”二分的重要原因,培根等人对知识功利主义的解释以及实践观念的新阐发,事实上沟通了人工物与自然物的隔阂,实验成为整个自然科学阐释的通用规则。所以,培根认为技艺不只是建构环境的事情,技艺自然会产生一个需要的结果——技艺是人类对自然的探索而非外在于自然的活动。只有这样,设计的情境才不再和自然情境存在基本的差别,除了它们如何形成的偶然性外,每一行动都符合同样的原则。创制与实践的沟通,使得两种活动及其对象具有了统一性,技艺的阐释模式对于自然物与非自然物均是合法的。 结 论 近代自然科学图景作为现代性叙事的直接产物,通过新的阐释方式将视野限定在了自然科学知识的精确性和可控性层面,造就了突飞猛进的科学时代的来临。在新的时代,自然哲学从松散学科的集合体逐渐变革为诸多分离式发展的独立学科与研究领域,而方法论与新叙事的阐释方式将其联系起来,它们共同构成库恩式的整体的学科基体。这种新叙事范式较之于传统自然哲学样态,只局限在了有限的领域,特别是与实验、数学相关的传统“混杂”学科。从新叙事的阐释初衷来看,其目标只是部分实现了,“新的科学方法论的理性被看作是一种能够离开社会环境的独立力量。到了现代,这个希望还保留着:这种理性将制约着更广泛的领域,并且改善了社会关系的条件”。这在启蒙解释学统领下的科学方法与研究领域等方面皆是如此。相对于传统自然哲学,新的科学叙事事实上放弃了对整个人类生活世界的全面阐释,而是形成了单独的分裂式的自然科学图景世界,但人们一般仍是以普遍性、整体性的眼光来看待这一自然哲学的替代物,按照莱斯的话说就是自然与社会相分离,这也是控制自然与解放人本身的悖论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渐显现出来的根本原因。 往 期 推 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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