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忠：向余叔岩先生学戏

向余叔岩先生学戏 

我拜余叔岩先生为老师，是余叔岩的琴师李佩卿介绍的。李佩卿原是我舅舅姜（妙香）六爷的徒弟，唱青衣. 因此，我们俩小时候就认识，那时候我 10 岁，他 12 岁，经常在一起玩。李佩卿后来在天津，跟王君直很熟，胡琴拉得挺好. 王君直跟余先生交情很深，说服李佩卿改行，介绍给余叔岩拉胡琴。李佩卿随余先生到了北京，我们俩又见了面，少年时代的朋友，彼此都很亲热。我不断到李佩卿家去，练练胡琴，说说唱腔。由于这层关系，李佩卿介绍我拜余叔岩先生。余先生知道我的家世，也听说过我这个人从前唱得还不错，就说：“这孩子很有心，我每次在三庆园演出，他总是在那儿'靠大墙︐——站旁边听。好，我收这个徒弟。”

我拜了余先生之后，余先生说：“你唱、念、做、打都有，不必细抠。我给你开一出《状元谱》吧。”这是余老师教给我的开蒙戏。我遵照老师教的去练。练了一段时间，老师说：“行，唱上还好，就是念白还得下功夫。”我再努力去练。有时候老师高兴了，连唱带做，一起给我排下来。有时候老师让李佩卿给我吊吊嗓子。因为那时候还在变声期，唱到余派有高腔的地方，我就得用假音。我们老师有高音，也有假音，但是人家的高音、中音、低音能够连接，我就没有老师连接的好，老师再一点一点教我怎样唱，才能够连接的好。

《击鼓骂曹》 杨宝忠饰祢衡

我跟余老师学的第二出戏，是《击鼓骂曹》.这出戏我以前唱过，这次是老师修改过的。他已经修改过三次，这次教的是第四次修改，固定下来的。

余老师家里，每天都是高朋满座，有梨园界内行，也有票界朋友，大都是爱好余派艺术的。有时候老师高兴了，就让李佩卿给我拉胡琴，唱给大家听听。我唱完之后，老师还跟大伙儿说：“不错吧？唱得跟我的味儿一样。”这不过对我是个鼓励，也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我推荐给大伙儿。其实，我哪里有老师那个味儿呢。

也许是多年舞台生活习惯了，余老师夜间精神特别充沛，因此，我每天晚上到他家去。老师的脾气很古怪，教了一出戏之后，多日不开新戏，现在我体会到，不教新戏，为的是把学过的东西巩固下来，不能学一出扔一出。可是我那时不理解，心里着急，恨不能多学几出，李佩卿给我出主意，想学什么戏，先在老师跟前假装随便唱，容等老师高兴了，一听唱得不对，他就教你了。李佩卿真把老师的脾气揣摸透了。我就照着李佩卿的话去做，在老师跟前连哼哼带唱，这个方法果然灵，老师一听唱得不对，就说：“这样唱不行！”接着就教我应该怎么唱。就这样，我每晚 10 点到余老师家去，天亮才回家，整整学了有四五年。

【来源：杨宝森纪念集】